一行人吵嚷嚷地跟着领头两位少年，慢腾腾挪到了操场边缘，在跑道上勉强地站好了位置。
黄赫星环视一周并没有发现牛英指的所谓王教官。
“体委？我们现在……是要原地待命吗？”一个早就想和黄赫星搭话的女孩子忽然被另几个女孩笑嘻嘻地推出队列。
“是啊。牛老师说教官在这边…”黄赫星不是很确定，又原地挪着脚跟转了一圈，仍无所获。
那女孩还想说点什么，黄赫星却走到万启溟旁边问他：“咱们会不会带错路了？”
“是这边。”
“可牛老师不是说什么王教官搁这儿等我们么？”
“是这儿。”
“不会咱班教官躲起来了吧？”
“有看到？”
“猜的嘛。这儿不就是靠篮球场的地儿嘛，老师指着也是这儿。怎么没教官呢？”
“这难道是暗中观察？”
黄赫星忍不住嘴碎起来。
万启溟眉一皱，向后转，冲着开始各找各熟人各聊各话的九班人大喊：“九班安静！立正站好！”
七嘴八舌地一群少年，短暂的被震慑到了。
操场上，其他班级的教官都在训队伍了，唯独九班还散乱地堆在操场边上的这一角落。
万启溟不由来地烦躁。
军个训，教官反而迟到？
又想到不久前因自个儿的迟到还要被罚跑，更不爽了。
原先问黄赫星话的那女孩见黄赫星打着找教官的名义去篮球场周边的树林里逛了，便鼓起勇气去问万启溟，语气谦谦弱弱的：“内个…你好，他怎么跑到那边去了啊？去干什么啊？”
万启溟低着眼看了看她，说了句不知道。
“我们可以原地坐一下吗？刚才听讲话站着有一个小时了，大家都挺累的……”
没想到，万启溟果断摇头，但又冷神补充了一句：“你们可以坐，但我没同意。”
那女孩有那么一瞬间被他的眼神冻到了，不禁颤了颤肩膀，后退半步。
“？”
这意思不就是，你当体委我当体委？
她只好带着双重份的伤心，默默退回队伍和刚认识的人聊起来。
万启溟等了会，发现班级早就乱一团了。有几个男的甚至也跑到树林附近，围成一团蹲地儿上不知干嘛；好几个女的实在忍不了暴晒，躲到树荫底下去了；同样身为暂时体委的黄赫星也不知所踪。
还规规矩矩待在跑道上的，也都三三两两一起聊起来了。
万启溟忽然觉得，在烈阳下“克忠职守”的自己像个傻 逼。心下一烦，却又不想吼他们。
忽然肩上一沉，耳侧吹出一阵风：“万启溟！我回来了！”
万启溟被黄赫星猛地一跃，压弯了瘦削身子，站不稳，就恼怒地一把推走笑得贼兮兮的黄赫星。
“喂，你看！”黄赫星摊开他的双掌，是一只幽蓝色的小甲虫。
虽说因为年少童心的驱使，看到的第一眼有点兴趣。
但一想到他去了树林耍虫子去了这么久，教官没整回来，害他像个傻 逼站这儿就莫名不爽。万启溟无意中就压低了眼尾，眯起狭长的眼睛，透出几分寒意。
“？”被冻到的黄赫星马上把蓝色甲虫揣兜里，垂头，摸了摸修长的颈脖。
“我们班，还能军训吗？”万启溟看到他脚旁有块石头，便一脚踢到了塑胶跑道外。
“不知道啊…”黄赫星忽然想到什么。
“待会咱要不起个哄，让教官也罚跑吧？”
“秀，我支持。”
黄赫星见新同桌腹黑的一面又浮出来了，暗自嗤笑。
主意已定，黄赫星就对着万启溟的脸朝班级喊：“嘿！大伙排队整齐一点！待会咱起哄让教官和我们一起罚跑吧？”
几个绕远了的男生骂骂咧咧跑回来，都贼兮兮笑骂着说赞同。
黄赫星就同这几个男的达成协议，待会教官一来，就开腔先发制人！
来嘛，年少轻狂，怕罚跑？怼天怼地，区区怼个老师怕啥。
就，是这么想的……
就在几个男生围在一堆骂骂咧咧地，互相跺脚壮士气的时候，他们没想到身后的班级忽然安静下来，并且自动站整齐了。
黄赫星正开心，并没听见万启溟连连的咳嗽声。
“怎么啊？谁说要我罚跑的？”粗犷浑厚而嘶哑的中年男子的声音重重地闯入。
就像是吵嚷嚷的闹钟突然被摁掉，留下诡异的寂静。
黄赫星又尬了，下意识想找兄弟，但那几个男的早就见势溜回队伍里头了。
“操？”
万启溟在这时突然说：“王教官，您迟到了。”
王教官个子也就一七五，还没他俩高，见俩最高的少年挡在他面前，眯起浑浊的眼睛冷笑：“你俩，就是牛老师特别指派要罚跑的吧？”
点头，冷汗。
“来，先热身运动，然后直接开跑吧？”王教官操着一口粗气，半吼道。
“那您呢？”万启溟居然接着话说。
我操……
黄赫星对万启溟又瞬间刷新了牛批等级。真·谁都敢怼！在老师威严怒视下，黄赫星也胆大了点，居然还想着拿把刀……把万启溟的胆解剖出来瞧瞧，是不是有宇宙这么大。
“好小子？怎么？铁定要我跑？”
“以身作则。”
“你小子也迟到了，还有理？”
“您是教官，您有理。”
“……”
这怼得？！真的不怕这教官一个大巴掌就打上来吗？？
全班简直大气不敢喘，瞪着眼看着戏剧性的一幕，不断地被这高挑瘦削的少年，那份恣意张狂给震撼到。不，是被吓到。
那王教官扯开嘴角笑，眼神意味不明，上下打量万启溟。
这一长久的对视和沉默，黄赫星都替他吞了吞口水。
可当事人目不斜视盯着前方，任教官在他身旁转了几圈。
万启溟这年纪小小的咋性格这么古怪啊……
暗藏着中二的性格，露出一副高冷范，实则其实腹黑胆大到不行。对什么都无趣，但又可以都什么做得游刃有余的一副淡然样子。
黄赫星本身觉得他这种中二开朗的性格和万启溟肯定合不来，聊起来别扭，甚至可能看不顺眼打上一架。但他就是新奇，想了解了解，这么个儿闷骚男到底会对什么东西感兴趣呢？
现在他有个初步了解。
万启溟大概很喜欢以礼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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