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在看清狄仁杰的那一刻,手就握在了剑柄上。狄仁杰是站在女帝一方的,既然自己已经表面和女帝的敌对态度,那本来就一直敌对的两个人关系就更加紧张了。
别看李白一口“小狄狄”叫得很亲热,但狄仁杰向来很不爽这个称呼,每次都暴跳如雷,然后被李白挑衅,最后被李白打败。
“我说小狄狄啊……又出来巡逻啦?”李白的神情依旧散漫,话语中充满着挑衅,他无奈地耸耸肩,“大唐理律管不住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今天晚上的狄仁杰似乎并没有任何情绪被挑动,只是声音漠然地说道:“我只是来尽义务的。”
“我的大理寺少卿大人,难道你以为你打的过我吗?”李白的青莲剑呼啸而出,速度之快,呼吸间已经抵在了狄仁杰的咽喉,“我以前没杀你只是觉得你不是一个恶人。”
“唉。”狄仁杰叹出一口气,呼出的热气似乎还没沾附在李白的剑上,狄仁杰就出现在了李白的身后。
李白一惊,刚才发生的事情他无法理解,他的轻功已是天下第一,可刚才狄仁杰是怎么移动到他身后的,而且,无形中有股威慑让李白无法动弹。
“我只是要尽一个朋友的义务,劝你明天不要登上封禅台。”狄仁杰说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话,“你现在还活着,某个人可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你要想阻止我就杀了我,不然你家陛下明日必定血溅封禅台。”虽然狄仁杰展现出一个他从未见识过的力量,但李白的眼神依旧毫无畏惧,凶狠地回应道。
狄仁杰再度叹气,离开了李白,那股威慑也消散了。狄仁杰没有再看李白一眼,慢慢地往回走,口里说着:“无所谓。反正我已经尽到自己的义务了。”
李白感觉更加莫名其妙,这小狄狄在他面前装了一通逼就走了?他到底来干什么的?
李白的心中充满了疑问,他没有注意到,民宅门前的梅花树上,洒落一片花瓣。明明树上没有一朵花,却有花瓣落下,似一个人哭泣的泪水。
那片花瓣划过李白的肩头,始终未引起李白一丝注意。
李白继续喝酒,走回自己的住处,他努力想将狄仁杰忘记,可他的那几句话总是缠着李白。
这家伙到底是在帮什么朋友,我见过吗?
国师府。
李信在磨自己手中的巨大长剑,昨天发生了很多事情,而明天还会发生更多事情。
他现在不清楚应该做什么,只知道明天会有一场恶战,而他必须赢。不仅仅是为了完成自己的复仇,现在还多了一个目的。
他的目光移向院中的两座新坟,一座裴擒虎的,一座阿离的。这是弈星执意要做的,虽然他的神情上并没有表露出痛苦,但李信知道这个孩子天性善良,却又不喜欢给人添麻烦,所以一定把深深地悲痛都藏在心底。
弈星虽然以前都以明世隐为中心,但同样看重尧天中的每一个人,哪怕是以前被明世隐除去的尧天叛徒,他也同样为他们默哀。
现在,弈星在屋里照顾杨玉环,杨玉环自从阿离死于梦境之后,自己也疯掉了。
明世隐现在看杨玉环的眼神有些厌弃,尧天一半的战力折损,跟杨玉环处置不当脱不了干系。
本来明世隐安排杨玉环和公孙离以琴以舞,能控制住封禅台周围的民众与士兵,现在她们一死一残,这个计划就无法实施了。
魔种叛乱计划也差点夭折,现在只能期盼帝俊和即将到来的魔种起义军首领了。
他现在唯一还能给主人做的就是带上李白宫本武藏他们尽力消耗女帝的力量,而李信因为跟女帝血脉相通,激发他体内血脉说不定能大幅度削弱女帝的魔道力量。
就算最后没什么用处,也能给帝俊作为容器使用。只是,现在的李信真的只有那个天真的信哥儿人格吗?希望到时候不要出大变故。
另一个让明世隐担忧的问题是他之前刚刚跟帝俊询问过的问题。
将地球召唤到王者世界,会不会将地球崩塌的时空也一并带过来?
帝俊不知道,于是明世隐他不敢赌这种危险的可能。
帝俊说他变了,他承认他的确变了。以前的他被人背叛,让他失去了一切,所以他痛恨这个世界,恨不得这个世界毁灭。
而现在,明世隐看了看自己的徒儿,心中默默生出不忍。
现在的他似乎有了想要这个世界继续存在下去的理由了。
这个世界的结局会如何?那些时坠者们知道,因为他们经历了无数次,可明世隐只能经历一次,一旦选错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第二天,清晨,大街上就热闹起来,无数的彩带交错于阁楼亭台之间,一盏盏精致的花灯也正在布置在灯架上。
小贩们早早地挤占长安主要街道的街头,上元节三天长安禁制全解,商人们不必局限于东西两市之中。虽然以前也有些零散的商贩在大街上摆摊,但除了有城管的驱逐,连光顾那些摊位的客人也有可能遭到处罚。
现在,完全没有这份顾及了,街道上几乎挤满了人,马车已经不能在这拥挤的人潮在行驶。
但没人在乎,上元节的狂欢从刚刚开始,这股热闹必将持续一个三天三夜。
女帝率领文武百官在皇宫门口,封禅台下进行祭天。雄浑高昂的号角声吹响,女帝跪在巨大的香炉前,明世隐举着莲花灯口中念着祝词。
狄仁杰和上官婉儿等朝廷重要人物都跪于女帝身后。狄仁杰的神情淡然,并没有多看明世隐一眼,反倒明世隐很在意他。
第一天祭祀先祖完毕,百官退去。女帝需要入宫沐浴焚香,在晚上千万灯火照耀之下,庄严肃穆地登上封禅台。
感应上天的照应,刻下自己第一段功绩。
李信躲于侍卫之中,李白和宫本武藏他们藏于观礼的平民百姓之中。他们的目光都移向了那高大辉煌的封禅台,今夜是第一战。
夜幕渐渐降临,封禅台周围的百姓都已驱散。此时的长安城万家灯火通明,街道河流以及苍穹到处都是璀璨的灯火,似比杨玉环封箱演出时的场景还要盛大。
可惜,那原本为她准备的舞台上,表演着舞狮舞龙等让人感觉毫无新意的节目。
女帝辞了上官婉儿,接过婉儿递过来的棉袍披在身上,就独自一人踏上那一节节的玉阶。
白玉在月光与灯火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仿若一座光芒组成的高塔。女帝踩着玉阶,就仿佛登天而去。
婉儿看着女帝离去的身影,心中十分担心,她希望这不是她看见女帝的最后一眼。
婉儿希望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封禅台四周她已经布下了书阵,有人靠近她能立即感应。
可长安城会感天应地之阵的人不止婉儿一个,那夜在大理寺牢房前,遇到的强大黑白子,证明长安还隐藏着一个比她的书阵还要强大的感天应地之阵。
国师府。弈星展开自己的棋盘,这次他无需任何的保留,感天应地之阵全部开启。
长安城街道旁那无数的马车发出嗡鸣之声,街道上也出现了一些散发淡淡光芒的线,那些线排列整齐纵横交错,形成整齐的方格。
可大街上的人们欢腾着,没人留意到这些变化。他们看花灯猜灯谜,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欢度佳节。
明世隐戴着面具踩着这些线走着,仿佛没有一个人看见他。
同时踩在这些线上的还有李白和宫本武藏他们,他们一个个全副武装,神情坚毅,走向远处那高高耸立的封禅台。
女帝登上封禅台,看着地下的灯火通明,看着这座无比美丽的长安城,她的大唐。
她露出一丝笑容,她陶醉着,或者说一直都陶醉在这至高无上的权力之中。
她抚摸着高台中间那耸立的巨大石碑,上面没有刻上一个字,犹如一个肌肤白皙的少女。
她会在上面写上什么呢?女帝这样思考着,迟迟未动。
她其实在等一个人,她等了十几年的人。只有他才有资格跟她一起站在这块石碑前面。
其他人没有踏上这封禅台的资格,女帝的气息顿时变得禀烈。
一股无比强大的气息通过封禅台直入长安城内,长安城的机关被启动,只是没有像李信的王者之力袭击那样,让整座长安城变形。
国师府内的弈星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震伤,吐出了一口血来。弈星的棋阵似乎变得极其不稳定,明世隐皱眉看了看脚下的棋线,叹息一声,说道:“今天先撤吧。”
李白宫本武藏只好跟着明世隐离开了封禅台的范围。
婉儿在书阵范围内发现十分吃惊地发现了几个拥有强大力量的反应,这时她才捕捉到了弈星棋阵的存在,居然连她的书阵也囊括其中变成棋盘上一个被围死的棋子。
这个棋阵比婉儿在大理寺见识过的要强大数百倍,仔细想想那时的阵眼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墨线,而战斗的地方似乎也仅仅是大理寺一个小小的点。
而这次,这位阵师是将整个长安城化作了棋盘,任何人任何力量都化作棋盘上的棋子,只要被堵住气,就几乎与世隔绝。
婉儿不禁流下一丝冷汗,幸好长安城是女帝的地盘,如果换做其他地方,婉儿恐怕也只能任被这名棋手摆布了。
不一会,女帝从封禅台上走了下来。
她没有等到她想等的人,石碑上也没有刻下一个字。
但今夜她一怒破棋阵,尧天退却,第一夜是女帝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