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学院。
庄周先生为李元芳施加了缓解恐惧的梦境,用引梦术将李元芳关于死亡的记忆都抹除了。
孙膑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翻看庄周的述梦笔记。他发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自己似乎找庄周使用过很多次引梦术来消除记忆,自己名字的后面有很多道记号。
“老师。我曾经找你消除过记忆吗?”孙膑随口问了一句,除了特殊情况,被消除记忆者都会记得自己被消除过记忆,只是无法回忆起被消除的部分。如果,后来想要要回记忆,可以根据笔记上的标记重新植入脑海。
“嗯?”庄周也很好奇地回头说道,“我好像也不记得了……”
这让孙膑更加疑惑不解了,庄周老师能凭记忆制造一个梦境世界,绝对不是那种记性不好的人。自己做过那么多次记忆消除,庄周老师不可能不记得吧?
“那你能帮我回忆起这一段时间的记忆吗?”孙膑把笔记递到庄周面前,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对此十分的急切。
“嗯。的确有一段记忆存在梦库里。”庄周看了看笔记,在自己的梦境世界里寻找对应的记忆。
渐渐地庄周睡着了,孙膑也被庄周带入梦境。
梦里是一片漆黑的森林。孙膑独自一个人走在黑暗森林里面,庄周只是一个引梦人,所以他不会在孙膑的记忆里产生形体。
“这段记忆貌似有问题……”庄周的声音在孙膑耳边响起,“试着往深处走,也许能发现什么。”
孙膑照做,当他迈出一步的时候,忽然感觉浑身剧烈的疼痛,他的翅膀已经损坏了,浑身上下都是伤,他直接就跌到了地上。
“什么……情况?”孙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这时他听见了声音,猛烈的风声和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从他身后传来。
他连忙回头,发现是一段铁轨,火车脱轨了在地上熊熊燃烧。孙膑感觉到恐惧,却不是恐惧那熊熊烈火,而是烈火后面那些狰狞的魔种。
他们衣衫褴褛却个个握着粗大的兵器,他们的队列散乱,三五成群的聚在一些强大的魔种周围,但所有魔种都默默地跟在三个魔种的身后。
其中一只猿猴似乎是他们的老大,他宽大的鼻翼抽动了一下,凶狠地看着四周。
铁棒在他手中挥舞了一下,说了一句极其生涩难懂的话。
应该是矿区魔种语,孙膑曾经花过一段时间学习魔种的语言。
他的意思是:原地休整。
他身边的大白猪一听就把钉耙一丢,一屁股坐在地上。另一个是头蛮牛,却显得很儒雅,挑了个干净的草地扑上毯子坐上了。
其他魔种则去翻弄列车遗骸和潜入森林,寻找食物和砍伐树木。
他们对火车有点厌恶,对铁轨似乎更加讨厌。毕竟,当初铁路被发明的时候,西周神国是最积极引入,短短几年就覆盖全国了。
因为铁路使任何时候都能大量运输煤炭和矿产,所以导致魔种苦力的压力越来越大,轨道旁堆满了魔种的尸骨,形成了一种让人十分恐惧的路障。
“奇怪……”庄周的声音突然在孙膑耳中响起,“刚才我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个地方是云梦泽森林。”
“我记得我的火车没有在云梦泽出过事……”孙膑感觉自己脑袋晕乎乎的,可他趴在地上却奇迹一般没有被那些四处游荡的魔种们发现,“它现在不还是好好地待在学院车库里吗?”
“我也不知道……我刚才查了一下记忆日期。时间是……”庄周的声音变得沙哑飘忽,“未来三天?”
“唔。的确是我打算带元芳回长安的时间段里。”孙膑瞬间清醒了。
“难道……你做了一段预知梦!”庄周的声音沙哑却有种压抑不住的喜悦,以梦预知未来一直是引梦术的最高追求,难道今天误打误撞地实现啦?
孙膑没有反驳庄周,因为他已经预知过很多次未来了,他知道靠做梦预知未来是不可能的,这种事跟追求长生不老一样虚无缥缈,哪怕是那些上古神明现在也都陨落了。
那自己这个梦境这个记忆来源的唯一可能性就是自己曾经经历过,他已经经历过了未来三天的时间……
孙膑虽然在秘密研究时间,但他知道自己还远没有达到穿梭时空的能力,他只能通过通天塔遗迹的时间漩涡来从中窥伺未来。
等等……孙膑感觉自己的头好疼,他脑海里那些时空漩涡中看见的画面似乎并不是在时空漩涡里面。
记忆,他的记忆混乱了。庄周的引梦术这时候才起了反应,他似乎回忆起自己走过一扇门,不停地回到某些相同的场景,走过无比漫长的时光。
“奇怪!这信息量不对劲!”庄周突然大喊道,“这绝对不是一天时间能储存的信息!”
“那是多久……”孙膑此刻感觉大脑发热,意识变得迷离了。
“一个世纪……不几百个世纪……”庄周似乎惊呆了,一天的时间里储存了上万年的信息。
梦境开始变得不稳定了,画面变得模糊不清。
“不行。我的梦境支撑不住啦!你快点醒过来……这么庞大的信息量会挤爆你的大脑的。”庄周惊恐地说道。
“再等等……”孙膑似乎快要从无数庞杂的信息中找出真正的原因。
“元芳!”他不由自主地喊道,似乎迷失在某个时空记忆里,如果这是他们回长安的火车,那元芳会不会落在熊熊烈火里?
一根巫师法杖突然捂住他的嘴,一个穿着黄绿色草皮的兔子魔种对他做出一个嘘的动作。
“师傅?”孙膑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可他突然记不清自己是这么认这个云梦泽大巫为师傅的,似乎是某个时空里发生的故事。
鬼谷子似乎是第一次遇见孙膑,他指了指身后晕乎乎的李元芳。现在他们处于鬼谷子的能力范围,外面的魔种看不见他们。
此时此刻的他们就像神秘莫测的幽灵一样。
孙膑回想起不久之后,师傅会与所有人湮灭于末日危机之中。师傅用自己的能力引导着亡灵们顺着时间之河逆流而上,回到一切的本源。
可,孙膑自己似乎去了其他地方,他穿越了云梦泽森林深处,穿过了云梦城的地底,穿过了一扇,时空之门。
难道说……我已经能够穿梭时空,并且无数次了吗?
孙膑喃喃自语,这时庄周强行关闭了梦境。孙膑急忙去抓那些即将又要脱离自己脑海而去的记忆,抓住了那扇无比重要的时空之门。
孙膑苏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照顾他的居然是元芳。
“你醒啦!”李元芳笑着说道。
“嗯。”能重新看见元芳的笑容,孙膑也很开心。
“哦。那我们就来算一算你无缘无故绑架本密探还带到这里的账。”李元芳突然就脸色阴沉地说道。
“呃……”孙膑有点惊愕,现在元芳没有自己死亡的记忆,的确会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就到稷下学院一定是被绑架了。
“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李元芳拨弄一个小算盘说道,“还有这几天弟弟妹妹们的伙食费学费要欠的利息等等。”
“唔。”孙膑抓住李元芳算账的手,深情地看着李元芳,“我们之间谈钱,伤感情。”
李元芳回以冷酷无情的目光,说道:“假如狄扒皮能报销,我也不会找你呀。”
“好吧。”孙膑乖乖地把自己的小金库送到李元芳面前。
“诶嘿嘿嘿。”李元芳一脸财迷的数着里面的黄金和珠宝。
世界陷入一片安宁的黑暗中,只有点点星光照耀大地。
没多少人知道,这是世界最后一片宁静时光。那潜伏在暗处的影子在骚动,期待着着舞台上最后一幕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