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后半学期的事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视力开始下降了。只不过当时近视的程度并没有那么影响我平时的学习,加之我不敢告诉父母的心态,我的近视便被我越拖越严重。最后我看不清黑板,只能依靠"杰出的听力"捕捉上课的要点,以听写的方式记录笔记。
本来这样继续应付应付,这个学期勉强能过完,怎奈一句话说的好"无巧不成书",我越担心什么,什么就刚好发生了。
那是一堂大规模记录笔记的复习课,是一堂在午间一小时学习时段的课。大量的笔记被投影到了黑板上,老师这一次只交代了一句把笔记抄完,就坐在讲台后监督者全班的纪律让我们上起了自习。
这是本学期脑袋第二次死机,过多的"我该怎么办""我看不见""我要怎么抄"等词句高频出现,导致我的大脑运转不良,再一次我凌乱在风中……
本来以为要这样什么都不干,呆呆坐一节课,但上天垂怜让我看到了一根我心里有点儿嫌弃的救命稻草。
今天这位睡神同学也在认真的抄笔记,不过想想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就没有睡觉了,而是认真听起了课。
尽管心里不愿低头找睡神同桌帮忙,但求生欲太强,笔记这种东西,现在不抄,难道要下课挤占其他时间抄吗。而且,现在不抄,一会儿老师问起,我要怎么说,说自己今天突然性近视吗……还是说以前勉强看得见,今天突然就加重了……
于是乎,我露出了一个谄媚的微笑,小心翼翼地揪了揪同桌的袖子,轻声细语道"同学,能不能挪过来点儿,让我抄下你的笔记呗。"
对于我现在的样子,我的CPU倒是客观全面快速准确地给出了答案——狗腿。
但我仍然维持着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有求于人必备微笑,等待着他的答案。
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突然这样和他说话,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的哦了一声,随后便将笔记向我这边移了过来。
等我能看到他笔记内容后,我飞快的抄起手中黑笔,不由分说地抄了起来,颇有几分战场冲锋的意味。
抄完笔记的我心情大好,带着感谢的笑我轻声对他道谢。
而他看了看我,怔了怔,随意说了声"不用谢"便转头继续做他的作业了。
那似乎是第一次我真诚而认真的正视他,他还和以前一样,清秀的容貌,透着红的脸颊和耳廓。
我抄完笔记后有些累,便趴在桌上睡了睡,睡前还不忘在心里嘀咕一句"这次换我睡了,睡神同桌"。我在桌上趴了一会儿,在我还有一些意识前,感受到旁边的睡神同桌停下了笔,似乎写完了作业,再次趴在桌上继续他的睡觉大业了。
等我醒来,映入眼中的第一幕就是睡神同学的脸,那时已经快要上下午第一节课了。
我看着对面睡神同学的睡颜,纠结着我要不要叫醒他。就在我犹豫之时,睡神同桌忽然睁开了双眼,看着他面前正在看着他的我。
这一刻,面对面趴着的两个人,四目相对,场面一度无比尴尬。而我们又像是约好了似的同时转过脸去,片刻后又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垂着头做着各自的事。
但是我们双方显然都还没有走出那尴尬的气氛因为我听到睡神同桌正在以一个不正常的频率使用修正带,而留心这睡神同桌动静的我显然心不在学习。
不过很快,不知道怎么了,使用修正带和书写的声音戛然而止。
声音停止的很突兀,我不免好奇,一边猜测这他那边发生了什么,一边努力克制着自己那颗要一探究竟的心。
不过我找不了答案,答案很快就找到了我。
"喂"他轻声叫了叫我询问道"你有修正带吗?我的用完了,能借我用下你的吗?"
得到答案的我,点点头,便将修正带递了过去。那颗想要一探究竟的躁动的心,也在这时平静了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我们都各自进入了刷题的状态,专心于眼下的题目。
"修正带递一下"
"在你左手边"
"你修正带用好了吗?再借我用一下"
"给"
"你现在用好了吗?我用一会儿"
"在你手肘旁边"
…………
………
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内,我和睡神同桌围绕"修正带的各种借还句式"这一主题,展开了口头实践工作。
难以想象,大半个学期以来,我和睡神同学会围绕修正带进行了我们俩之间本学期最长的一次对话。
后来我和他之间的对话多了起来,但多数情况下还是在相互借用各种文具。
某一天,不知道是不是哪根弦撘错了,当然最有可能的是题刷完了闲着无聊,我突发奇想的对着睡神同桌来了一句"喂喂,我发现你好像从来没叫过我的名字呀。"
本来随口一句的闲话,不指望他认真答复我,谁知道他这时放下了手中的笔,想了想,对我说
"你好像也没叫过我的名字"
我脱口而出就是一句"没有啊,我叫过你的名字的。"
"那你现在叫一下,可能是你叫的次数太少我不太记得了"
我也没多想什么,平静自然地就叫了声
"李…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