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安静的房间里,时不时传来瓷器相撞的声音。
隐隐约约间,只看的处有个人影瘫坐在床前的地上,身边摆放着一圈酒壶。
润玉(少将军)我是疯了吗…
润玉此时靠着床沿,又提起手中的酒壶仰头饮下一大口。
润玉(少将军)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样说她…
一想到刚才新房中自己说的那些狠话,想到鎏英绝望而悲痛的神情,润玉直想狠狠打自己一巴掌。
确实他也这样做了,“啪”地一声,他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润玉(少将军)我毁了她…是我毁了她…
“啪”“啪”两下,润玉毫不手软地又打了自己两下。
润玉闭上眼,两行清泪倏然落下。
他回想起那一日,他提着剑一身伤冲进敌军的帐篷中,看到她昏迷着躺在兽皮铺成的床上,衣服被撕扯开,一旁有几个大汉也正脱着衣服。
他一下怒红了眼,上前去挥着剑便与那几个大汉缠斗起来。
后来他带着昏迷的鎏英从帐中出来,看着团团把自己包围住的敌军,他将鎏英护在怀中,染血的剑执在手中,满身亦是血污。
他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将她毫发无损地带出去,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不会让她受一点伤。
他做到了,他用命换来了她的毫发无伤。
可是,可是就在刚刚,他竟然…竟然对她说了那样的话…!
润玉仰头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将那酒壶用力摔了出去。
“乓”,酒壶摔碎的清脆声回荡在房中。
润玉向后仰起头,却还是止不住泪水涓涓不断地淌下来。
似是受心中悲痛影响,润玉忍不住睁开了眼,一滴泪悄悄落下。
武阳少将军,您醒了?
武阳正巧端着汤药进来,见床上的润玉醒过来,忙上前将汤药放在床头的凳子上。
润玉粗喘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过神来。
武阳少将军,这是左郎中给您新熬的药,能退烧也有助于伤口恢复
武阳将汤药端起,舀了一勺递到润玉的嘴边喂他喝下。
小半碗汤药喝下去,润玉便示意武阳停下了。
武阳将汤药放回托盘上。
武阳少将军您好好歇着,我就在这守着,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润玉点点头,便又闭上了眼继续休息。
武阳转身走了几步,却又想起什么,回过身来,踌躇着搓了搓手。
武阳少将军…那个…有件事儿…属下觉得还是得向您请示一下
润玉(少将军)何事?
润玉没有睁开眼,只是出声问道。
武阳昨晚您迷迷糊糊的…把少夫人认成了别的姑娘…还拉着少夫人的手喊那个姑娘的名字…属下不知这是不是少将军您为了…
润玉(少将军)我喊她什么?
润玉打断了武阳的话,睁开眼侧头问道。
武阳好像…好像叫芝儿…
武阳听着润玉突然深呼吸了一口气,却迟迟没有回话。
武阳少…少将军?
润玉(少将军)没什么…这件事…不要再提起了…
武阳答了一声“是”便走到外间守着。
润玉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昨晚的事他的确是没什么印象了,想来是高烧烧糊涂了,竟以为自己还在凡间历练时。
那一世,他们都明白是个意外,所以谁也不曾提过,他也尽力在提醒自己不要放在心上。
可是没想到,没想到还是…
不行,他必须得想办法早些出去。
润玉暗暗下了决心。
他又回想起刚才的梦境,梦境中的感觉他到现在还能身切感受。
如果他没有猜错,他刚刚看到的,应该是少将军的记忆才对。
如果说要走出心缘珠的方法是解开少将军与少夫人的心结,那么就他目前所知,少将军因救少夫人受伤失去生育能力,为了不拖累少夫人也为了让自己在心爱的人面前留一份自尊,便刻意疏离了少夫人。
可是少夫人请了旨,少将军迫不得已还是娶了少夫人,在新婚之夜对少夫人说了狠话却又自责不已。
如此要解开两人的心结,便是要将少夫人对少将军的误会解开,可是…少将军的身体可怎么解?
润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半天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
况且现在少夫人是鎏英,哪怕自己将内情告知于她,也不代表着少将军与少夫人之间的误会解了。
这可真是麻烦了。
另一头,鎏英自昨晚回来后便难以入睡。
明明心里清楚,脑海中却还是控制不住地会回想起那些片段来。
想起曾经上官透与重雪芝的点点滴滴,想起他拉着她,喊她“芝儿”,他说她是他的芝儿。
她脑袋里真的好乱。
甚至已经几百年没有再回忆过的她与暮辞的过往又涌上了心头。
就这样在辗转反侧中,天悄悄地放亮了。
婢女敲了敲门,“少夫人,您起了吗?”
鎏英睁开眼,撑起身来。
鎏英(少将军夫人)进来
婢女推开门,带着洗漱用具进来。“少夫人,听少将军那边院子的人说,少将军已经醒了,您是否要过去?”
鎏英下了床,洗漱完,长吁一口气。
鎏英(少将军夫人)不了
她或许应该赶紧找到出去的办法,这样便不必再被往事所困扰。
只是…
鎏英脑海中出现了文思渊的身影。
出去之后,哪怕只是与暮辞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也见不到…
可是她知道,若是再不出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润玉。
情难了,愈是深情,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