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些人的美好是真实存在的，是不容玷污的，即使有着并不算光明的角落。

林梓回到教室心情并不算好，初禾也并不在座位上，想来应该是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拿出耳机选好歌，带着耳机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觉。

趴下视线变暗，闭上双眼，世界只剩黑暗。张海说的那些话，在林梓脑海里挥之不去。

酒吧，钢管舞。

她相信的，这些东西是和初禾扯不上关系的。

但她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从未见过这个世界的黑暗，又怎会明白这世界的复杂，人心的灰色地界。但当她对这一切刚有了接触的时候，就失去了最重要的人。这些都是后话。

趴了许久意识才有些昏沉，直到有人踹了她的板凳，林梓才醒来。揉着眼睛，身边几个男生围着，张海更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翘着二郎腿，双臂环胸看着林梓。

教室里除了她和这几个男生就没有别人了，但教室前面的钟显示已经两点二十了，这才明白过来，这节课是体育课。

“林梓，你不是很牛吗？我看现在教室也没人，敢不敢再挑衅我一次？”张海笑的不怀好意看着林梓，而林梓也是简单扫了一下，加上张海也就四个男生，不屑地笑了，问道，“就你们几个人？能干什么事？”张海伸手去抓林梓，却被林梓反扣住手腕，林梓另一只手就在张海脸上利落的打下。

一巴掌却也让张海的脸上有些泛红，许是没有想到林梓会动手，张海愣住了。而旁边的几个男生向来也都是跟着张海混的，见自己老大被打了，自然也就开始去抓林梓，三个方向林梓是躲不过，被三个人狠狠地按住，不得起身。

张海看着林梓的目光更加不友善，但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动作，只是一只手捏住了林梓的脸，一只手拍了拍林梓的脸颊，说道，“等着吧。”然后看向自己的跟班，眼神示意，几个人骂骂咧咧还踢着林梓的桌椅离开。张海在离开教室的时候，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林梓。

林梓看都没有看离开的他们，只觉得可笑，所谓的同学朋友就是这样而已了，中午还一起去吃着饭，一言不合就如此态度，真的可笑。

“林梓，其实你可以不管初禾这件事的。”一个女生的声音从教室的后门传来，是韩娜。

林梓转过头去，看着韩娜，韩娜看着林梓的目光全是担忧，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林梓当然知道自己可以不去管这件事，可是，那是初禾，她心里最好的朋友，如果任由着外人说她一通，自己当笑话一样听着，那自己和张海那种人没有区别，甚至更恶劣。

至少在林梓眼里，袖手旁观等于推波助澜。

晚上下晚自习的前五分钟，初禾就已经收拾好了书包，坐着看着教室里的闹钟开始等待铃声。林梓将一切收入眼底，把要带回去的书慢慢拿出来，放在桌角的那一摞，在还有最后一分钟的时候，套上了笔盖，将笔放回笔袋。

下课铃一响起，班上写着作业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初禾却已经背上书包往教室外面走，林梓快动作地把书塞进书包，拿上抽屉里的手机和钱包，背上书包，就追了上去。

隔着距离，跟着初禾下楼，出校门。

初禾每天都是步行回家，所以，林梓也从来不担心会有什么公交车这类不好跟的问题。

晦暗的道路上，两个女生就这样一前一后，初禾满脸愁容，甚至离家越近，心里越带着犹豫。而林梓的脚步则是随着初禾的速度而变化。在路过公交站台的时候，初禾还会选择在那坐下，坐一会再离开。就这样跟着，林梓第一次见到了初禾家的全貌，很阴暗的小街道上，一个小铁皮门隔着，是平房，应该还有个小院子。初禾停在那扇门前，抓着钥匙的手颤抖着，犹豫和恐惧都是她现在的情绪，但也在同时，那扇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因为是晚上，林梓并看不太清，一个年轻的男子，高出初禾许多，他看到初禾就是一阵骂骂咧咧，推着初禾的脑袋，然后揪着初禾就回了屋子。

“你给我连我那几个哥们都伺候不好，你哥我的钱道要被你毁了，你…”

“滚，别仗着爸在外地务工你就对我指手画脚，你要我帮你做的我做了，你还想怎么样？”

“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你信不信我把你卖给别人？”

“那你信不信我杀了你啊！”

这样的吵架，声音很大，但街坊邻居却没有一点动静，想来也只是因为习惯。

这样激烈的话语，从初禾家传出来，林梓听的一清二楚，那应该是她的哥哥。原来一直以来提到初晨时，初禾眼里那晦涩的光竟然是如此。原来，所有的温柔也不过就是她坚强的外衣而已，外人对她再坏也远没有家里人对她不好的伤害来的实际。

眼睛和鼻子都是止不住的酸涩，林梓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黑暗里，看着初禾的家，听着那些不堪的对话。到对话停止，林梓才挪动了脚步，才离开这个巷子就迎面撞上几个年轻的男人，穿着不伦不类的衣服，几个人有说有笑，手里拿着酒瓶，虚浮的脚步。看着就是醉了的模样，见到林梓这样一个单身在街上的女孩子，更是酒壮人胆上去几个人就拉住了林梓。

“小姑娘，这么晚在外面，要不要陪哥哥耍耍。”

林梓练过一些防身术，仗着他们喝醉了酒，意识不清醒，推推搡搡还踢了一两个人，才跑开。甚至，在林梓的身后，那几个坐在地上的男生，还在用轻浮语气，“小姑娘，你别跑啊。”

林梓就这样一直跑着，直到到了有车辆行驶的路上，才停下。

眼泪终是崩不住了，坐在路边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