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因为平宁郡主要尽早回齐国公府,所以申母也就没留郡主吃完饭。
今天这顿晚饭,是和珍,和茵,申父和申母一起吃的,和珍的两个哥哥,子阡和子陌自弱冠之年以后,就常年在外打拼,不经常回家。
今夜的晚饭气氛有一些低沉,四个人在一起吃饭,谁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和茵本就是个爱动爱说的性子,此刻见饭桌上的气氛,也乖巧低头一声也不敢吭。
就这样,这个晚饭在沉默中度过。
「申父申母卧房」
申母老爷,这件事你怎么看?
申母照你的描述,珍儿应该是不反对的。
申父是啊,从小到大,珍儿这丫头一直都是乖巧听话,但在大事上,一向都有自己的主见。
申父更别说是婚姻大事了。
申父你之前说,珍儿跟那齐国公府的小公爷见过一面?
申母听平宁郡主的话,是在盛家喜宴上见的。
夫妻二人,相视无言,皆沉默以对,过了一会儿,申母坐不住了,想去找和珍聊聊。
申父先是阻止了一番,后经申母一番说教,也就由着她去了。
就这样,申母与和珍彻夜长谈,也总算明白和珍的心意。
申父见既然和珍都同意了,他们也没什么理由拒绝了。
虽然申母一直介意小公爷曾经心有所属,也一直介意若是嫁过去了,和珍就是续弦的身份。
但因为和珍意志坚定,申母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叮嘱了几句,就与平宁郡主定下了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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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和珍嫁给了齐衡。
虽然在成亲的当晚,洞房花烛夜,齐衡将和珍一个人留在了房间。
和珍独守空房,
齐衡书房宿醉。
「汴京齐国公府」
晚上,和珍一身玫红色裙子,端着一碗茶,走进了书房,将茶放在齐衡面前。
申和珍夜深了,先睡吧,明晚再看。
齐衡没有抬头,只是把茶水放在了一边,
齐衡清查逆党,已经到了紧要关头,若不尽快整理出涉案人名单,恐怕时间一长,会有人闻风潜逃。
齐衡微冷的语气让和珍一时间不知所措。
但和珍面不改色,很快整理了心情,温婉的笑了笑,弯下腰
申和珍那我去吩咐厨房,让他们端些果子来。
齐衡不必了,我夜里从来不吃东西。
自始至终,齐衡从来没抬起过头。
和珍一愣,不知该说什么好。
齐衡你赶紧先去睡吧。
齐衡有些不耐烦,语气不好的催促着和珍,想让她赶紧离开书房。
和珍很明显听出了齐衡话中的不耐,直起腰,将头偏向一边,轻轻深吸一口气。
申和珍自从清查逆党案以来,你已经……
转头看向齐衡,毕竟是大家闺秀,和珍控制住自己稍稍提起的嗓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这么刺耳,尽可能保持自己的温婉的形象,尽可能,让自己不要心怀怨气。
申和珍已经一个月没有回房睡了,总是累了,就睡在书房……
和珍的声音越来越小,又偏过头去。
齐衡闻言,直起身子,抬头看着和珍。
语气微冷,又带着些许嘲讽。
齐衡你瞧,我这书房内外伺候着的,有一个女使没有?
和珍一脸吃惊,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齐衡,似乎想不到齐衡竟然会觉得自己起了妇人之疑。
申和珍你,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我不是要疑心你,只……
和珍慌了,来不及整理思绪,急得话都说不出来,还未说完,就被齐衡打断。
齐衡你放心,你我既已成了夫妻
齐衡我绝不负你
听到这五个字,和珍的思绪一下被拉回了两年前,马车旁,齐衡也对明兰说过同样的话。
“明兰,你放心,一定要保重好自己,你等着我,我绝不负你。”
“我,我只有娶你,才是我真心实意,最想做的事。”
“我不好背后议论母亲,可我横竖,”
“只娶你一个”
若是放在平常,这五个字应该是温情款款,情意绵绵的话,就如同当年的齐衡对明兰说的那样,可是,此时,此刻,对和珍,齐衡的心境和语气,却已变得不再令人温暖,不再满怀深情。
齐衡说完,继续看着手中的文书,不在理会和珍。
和珍苦笑,走回了房间。
「卧房」
丫鬟姑娘,别生气,我在府里打听了一圈,这府里上下人等对对姑爷无不夸赞的,都说姑爷洁身自好,从不沾花惹草的。
和珍的陪嫁丫鬟,安慰道。
随时陪嫁丫鬟,却也不是一直跟着和珍,在和珍出府与齐衡相遇前后,这个丫鬟一直都不是跟着和珍的。
是申母怕和珍在齐国公府受欺负,于是在府里亲自挑选的一个比较机灵的丫鬟,让她跟着和珍。
申和珍话虽如此,可我总觉得,他对我太客气了
丫鬟客气不好吗?人家都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这才是好夫妻呢。
和珍叹了口气
申和珍你不懂,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最后五个字,声音细如蚊叮。
是啊,曾经的齐衡,是那个看见她时会愣一下,跟她说话会谦和有礼,温润如玉。
与明兰说话深情款款,动人心弦,看明兰的眼神,有着一种仿佛要将人溺入眼眶的深邃与深情。
这样的齐衡,和珍曾经都不敢想象,他还会拥有这么冷漠的眼神,还会发出这么冷酷的声音,还会做出这么无情的事情。
曾几何时,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自从她嫁过来,整整一个月,她跟他,都没有像她曾经想象的那样,跟未来夫君的甜蜜恩爱。
成亲当晚,她在床边坐了整整一夜,也没有等到他,那一夜,是和珍这辈子过得最煎熬,最痛苦,最无法言说的一夜。在这一夜,和珍想了很多,
想了他为什么会变了一个人,
想了,他的变化,跟明兰有关,
想了,他现在,可能会厌恶她,
想了……他们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丫鬟姑娘,你说什么?
和珍最后声音太小,丫鬟没有听清。
和珍慌忙回神,敛了神情。
申和珍没什么……我是说,他待我,总像外人,看似处处体贴周到,实则什么都不对我说,有了心事烦恼,也都憋在心里,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申和珍我倒是他宁可对我吼,对我发脾气。
丫鬟对了,说起这件事,我倒是听一个婆子提起,他说,在姑爷娶那位县主之前,曾对一个小官家的庶女动过心。
丫鬟并不知道和珍与明兰早已相识,只当她是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嫁到齐国公府的。
申和珍竟有这事儿?
和珍也无心向一个丫鬟解释,就只是任由丫鬟说着,自己呢,也假意不知情,附和着。
申和珍后来呢?
和珍起身,走到圆桌旁。
丫鬟后来就是邕王逼婚,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申和珍是因为邕王?
(看来那日里喜宴上的事情,还没有几个人知道)
丫鬟是啊姑娘,您这是怎么了?若是平常人家啊,定是要问一问那庶女的。
之前也提到过,因为和珍的这个陪嫁丫鬟是申母临时选出来的,所以这丫鬟并不知道申和珍曾经在汴京与小公爷和明兰相识的事情,当然,三次与小公爷相见,两次与明兰相见,都是她一个人,身边也并没有人跟着,所以有些事情,就连申父和申母都不知道。
申和珍我这一着急就给忘了。
和珍嗔笑,为了不让那丫鬟起疑心,便问道
申和珍那小官家的庶女,叫什么名字?
丫鬟听说是姓盛,闺名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在她们家排行第六呢。
申和珍打听打听,这位盛六姑娘,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丫鬟这。。。这不好吧。。这要是让姑爷知道了,咱多下不来台啊。
申和珍我也知道不好,可我心里这个坎,总也过不去,我总要知道。。知道他心里是不是有别人,才不对我交心。
和珍别有深意的看了丫鬟一眼,心里盘算着什么。
「第二天」
「齐国公府」
顾家婆母你同元若成婚那日,我家中不巧有事,未曾亲自来喝喜酒,今日啊,特将这份礼,补上。
顾家婆母坐在和珍旁边,将一个木盒推向了她。
申和珍这可使不得
说着,和珍将木盒推了回去。
申和珍顾家各房长辈,已经送了不少重礼了。
顾家婆母哪里,那是顾家全家的礼,这个,是我私底下的礼,你就拿着吧。不过啊就是串珠子,平日里带着玩玩也罢。
申和珍大娘子,是我的婶祖母,有话,不妨直说。
和珍坐直了身子,一脸警惕看着顾家婆母。
顾家婆母一脸尴尬的笑着。
和珍将头偏过去,放大声音:
申和珍我虽妇道人家,但多少有些耳闻,我家官人主持清查逆党一案,顾家略有牵连。我若收了大娘子的礼,这知道的,说是长辈疼爱晚辈,这不知道的,会说顾家贿赂官眷,我家官人的脸上,也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