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数月来,路易十四一直冷眼旁观党人之间的争斗。而锦衣卫的密折,也是一一将每一位官员的反应,动作,行为。甚至是一些隐秘的私生活。都一一呈现到了他眼前。路易十四之前几月的生活,看似慵懒松弛,但私底下,却是已经花费了无数精力。在乾清宫东暖阁内,四下无人之时。往往亲自将密折中的信息,一点一滴的整理出来。给大赵政治中的那些重要人物,每人都列出了一张表单。上面不但有其生平来历,性格秉性,亲朋好友,甚至是对他的能力分析,清廉程度,党派的倾向等等。
不止是这朝上数十名近百名位于京师,最重要的文武官员,路易十四已经花费了无数个夜晚,帮他们每一个人都建了一张可以随时更新的表格。就连那些路易十四暗中吩咐锦衣卫从中层官员中发掘留意的一些中层文武官员,只要路易十四从大量讯息中筛选并判断其有能力者,并要么独善其身,要么只是与两党虚以委蛇的人物,都被他选出了五十多名,并建立了人物档案。并着锦衣卫对这五十多人深层次的跟踪调查,随着不断发回的信息,路易十四要么将其删除出名单,要么披红而继续跟踪,直至路易十四认为已经有资格进入面试名单的,则是单独封存。时至今日,类似于路易十四建立的准备面试的新人名单,已经超过了二十名,这二十名,绝大多数都是颇有能力,却又不愿加入任何党派,一直以来都是两方多不待见,被打压之辈。若非能力着实出众,又是因为没有多少瑕疵而让人抓不住把柄。在如此不肯同流合污下,说不得早就已经被打到了底层。
就连路易十四,对那二十多个竟然能抵挡住无数锦衣卫暗中拼命调查却没有找出多少污点而又有能力的中层文武官员,也是极抱有希望。
当然,这朝下立着的七八十人中,也绝非都是一无是处之辈。挑挑拣拣的话,也能弄出一批能用之人。当然,在此之前。还是要先将两个党派,彻底的打散。就算想用制衡之术,赵哲也情愿在自己的放任和暗中操控下,建立两个新的党派。绝不愿用那些不在自己完全控制范围内的党派。朝会但是那总计一千多笔支出中,路易十四虽然对于钱财花费的多寡没有太大的概念。但沈逸君与钱打交道多年,又是从底层一路爬上来的,其中的门门道道清得很。那一千多笔支出中,他竟然挑出了八百多笔支出有明显漏洞,绝大多数支出,几乎都要超过正常开销的一倍。
按照沈逸君的估算,哪怕是承认他们那一千多笔支出没有一笔是巧立名目支出,承认他们每一笔支出都确实有其必要。那么,正常的总支出,也就是在三百万贯左右。但若是再去掉支出中有着或明显,或隐蔽的巧立名目支出。那礼部一年的开支,绝然超不过一百五十万贯。若是他们再有心为国家着想一下,该省的地方多省省,该抠的地方多抠抠,不该浪费的地方不要浪费。礼部一年支出,可以压制到一百万贯以下,估计在八十万贯左右。
也正是如此,沈逸君在今岁一月二月两个中,每月只肯支给礼部十万两。一年下来,应该是一百二十万两左右。不浪费,也不太抠门。大概刚好能让整个礼部开销运转过来。但即便再节约,也不会有太多的盈余。也许正是如此,才使得丁羽恼羞成怒的,在朝会上攻讦沈逸君吧。
此时完全弄清楚一个礼部一年真正开销的路易十四,倒是对沈逸君有些刮目相看起来。这胖子胖归胖,猥琐也够猥琐的。但是在能力上,却是不俗,计算能力出众,反应敏锐,对于各项钱财的进出也了若指掌。
待得路易十四从一大堆账册中抬起头来,却发现朝臣中有一大半已经坐在了长凳上。其余只有少量的文官,以及些许武官还坚挺的站着,其中包括严彧。
至于那藤禹,则是早就已经不知真假的晕厥过去,由同僚们请示路易十四后,将他扶到了长凳上。灌了几口水后,倒也颇为神奇的幽幽醒来。路易十四偶尔分心一看,一时倒也懒得与他计较。
那丁羽,一直被两名如狼似虎的御前侍卫押着跪拜在地。如今还是半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丁爱卿,先起身说话。”路易十四伸了伸腰,懒洋洋的说道。
然而那丁羽,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御前侍卫顿时大怒,推搡了他一把斥道:“丁大人,王上在和你说话呢。”见他还是不动后,忙探了他一下鼻息,便向路易十四禀报道:“王上,丁大人已经晕厥过去。”
“弄醒。”路易十四冷声一哼,国库收入,一年才一亿三千万左右。他区区一个礼部,竟然额外多花了五百万贯。路易十四琢磨着自己私房钱还要一万贯一万贯的算计着用呢。他倒好,拿国库的钱不当钱用啊?想及此处,路易十四心头没来由的一阵怒火。
正式成为御前侍卫前,多要去锦衣卫中待一段时间。而御前侍卫,也多是锦衣卫中的佼佼者。对于弄醒个把人,手法自有无数。知道王上不爽此人,遂直接暗暗来了几下狠的。还没折腾两下呢,那丁羽就哀嚎着幽幽醒转。
路易十四也不与他搭话,直接让沈逸君拿着一叠材料下了殿堂,挑了几笔又大又明显有猫腻的支出询问他。丁羽自己也知道,本来户部的支出的确有问题,而王上此时又是亲自过问。又是在御前侍卫下吃了些苦头。在沈逸君那几乎抽丝剥茧的细节质问下。丁羽面若死灰,直直朝着路易十四磕头,哭得是眼泪鼻涕一塌糊涂:“王上饶命,罪臣只是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求王上念在罪臣一片忠心耿耿下,饶罪臣一命吧。”
忠心耿耿?路易十四本倒还好,但一听到这四个字,心头刚消下去些的火气,又是蹭蹭蹭的直冒。这货在什么时候,对自己忠心耿耿过了?更何况,路易十四目前对于属下忠心的需求,远大于其能力的需求。
“丁羽,你可认罪?”路易十四的脸色倒是很平静,丝毫看不出他正在怒火中烧。
“王上,罪臣知罪。”丁羽匍匐在地,似乎已经知道了他的命运,瑟瑟发抖不迭:“还请王上,看在罪臣认罪伏法的份上,饶过罪臣之妻女孩子一命。”
路易十四略想了一下,遂点头答应道:“好,朕答应这次只追究你个人问题。祸不及你妻女孩儿。但是,你如此挥霍百姓的血汗税收。抄家充公自然免不掉。但孤可以答应你一点,至少让你妻女孩儿有一处瓦砾可以栖息,留一些钱财保证他们不会挨饿受冻。”
丁羽抬起头来,倒是有些感激路易十四。也不哭了,只是有些激动的叩首道:“罪臣丁羽,多谢王上恩赐。”
路易十四挥了挥手:“去吧,推出午门斩了。”
两名御前侍卫,当即一左一右,夹住了丁羽的双臂。向外拖去。
“等等。”忽而一直在长凳上休息的藤禹,却是突然跳了出来,跪拜在地上道:“王上,不知丁大人所犯何罪?按理说,即便是丁大人有所犯罪嫌疑,也须得都察院彻底审过后,才能按照国家法度执行罪名。”
“放屁。”路易十四骤然站起身来,啪得一声。上好的青花瓷茶杯重重摔在了地上。两条剑眉直向上挑去,龙颜大怒道:“孤乃真命天子,代天治理天下。孤所说的每一句话,就是法。来人,将这不知所谓的藤禹拖出殿外,赏其十廷杖,让他好好记住孤的这句话。”
群臣噤若寒蝉,此时已经没有一个人敢再替藤禹求情。王上正在火头上,任何人上前顶撞,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又有两名御前侍卫得旨,龙行虎步而进。恭敬的朝路易十四跪拜后,直接拽住了藤禹的双臂,将他往外拖去。不多会儿,门外传来噼噼啪啪,以及藤禹那嘶声裂肺的叫喊之声。廷杖这东西,即便是年轻人吃上这么十记,至少也会有半月爬不起来。藤禹被如此折腾一番后,依照他这般年纪,少则三月,多则半载不可能再有机会来烦路易十四了。
丁羽被斩立决了,藤禹被廷杖了。如此一来,这帮子文武朝臣,倒是一时间,老实了许多。今天这场朝会,前前后后足足已经处理了三个半时辰。最后还有力气站在朝堂之上,没有坐下的人,绝不超过二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