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烛光轻曳,她枕臂伏桌,不知何时睡去,神偷玉牌,被她不经意压于肘下。返途寻觅未果的萧临风,只得作罢。
九眼天髓玉珠,通体青碧,夜泛微光,萧临风用作“身份防伪标志”的1090饰物。
‘天下第一神偷’这身份,江湖中人,无不觊觎。要是被人拾去,自会有所异动。异动生,就不怕寻不到它。
倘若被无知之辈,倒卖失踪,亦不打紧。毕竟,她萧临风混迹江湖,倚仗的根本,从来都非此牌。
拂云山,翠竹林。‘飞霜点墨’水榭之上,着芽黄广袖绸袍之青年,静坐抚琴。乐声悠婉,醉人心弦。
萧临风卸下斗篷等装备,整理入背包后,放于马背,将马栓于拱桥首,悄行至青年身畔坐下。
青年双睫微颤,仰月唇轻扬。盈笑澈眸,却无聚焦。
他的模样,并不出众,温润如玉,清淡如菊之气韵,却令人着迷。
他就如,那拂过金麦田的清风,被阳光铺照,波光粼粼的湖面,暗夜里的萤火,温暖,柔软,舒服,充满希望。
他裳弥檀香幽幽,萧临风不禁倾身,闭眸轻嗅。
直至青年开言:
凡雪尧“你又来迟了。”
她方才回神。
她坐直身:
萧临风“是啊,我又来迟了。”
她取腰间酒葫芦,弹塞豪饮一口:“不过,我知道,无论我来迟多久,二叔都一定,会在这里等我。”
青年柔笑道:
凡雪尧“你就这么相信我吗?”
“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我自己。”萧临风摸出藏于袖的凤血玉叶,交到青年手中:“按照惯例,遂,扶弱诸事,就得借二叔您这盟主之势了。”
“你放心。”
“与二叔合作,我从来都很放心。”萧临风将脚边酒葫芦拎起:“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改日再见。
“等等!”
萧临风收步回首:“嗯?”
青年至她身前,摘下挂于腰际的双鱼扇坠,笑道:“此物,赠你,作生辰之礼,务必收下。”
萧临风接过扇坠,既惊喜又感动,也很是过意不去。她仔细认真思来想去,灵光一闪,便自水畔,拔了株彤管草,编作指环,塞至他掌心。
“此物举世独有,普天之下,只二叔方配。”
青年一番摩挲,不禁心怔。
她为何回以草戒?莫非她对他,亦饶有深意?
青年下意识地勾唇,可再细品她的语气,是那般平淡,他表面波澜不惊,心中却尤为失望。
“多谢。”
萧临风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子:“二叔,你是最了解我的,两袖清风惯了,实在无甚稀罕物,二叔莫要嫌弃才好呀。”
青年将草戒套上左手无名指,正欲言,萧临风却拍了拍他的肩,道:“二叔快些回去歇息罢,莫熬坏身子,叫我心疼啊。”
她有意相离,青年不得不将悬于唇边那句“风所予之物,皆为我心中至宝。”吞进肚里,柔笑道:“好。”
待她纵马跑远,他便命退避于不远处芦苇荡的两位高手随从,沉霜与夕雾,悄随其后。
纵然萧临风武功盖世,但他凡雪尧,始终只当她,是个需要被爱护的小女孩。
萧临风则任由霜雾两姐妹跟在身后,如常,对此装作一无所知。
这,被在意之人,在乎的感觉,她想,无论是谁,都会很享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