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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暗黑与冰蓝的交接(其十六)

数码宝贝:碎片之叙

  随后的几日,加奈子便在兰迪请假休息期间正常工作。

  期间偶尔会在办公室遇到及川,但和先前不同的是,他没有再做任何会令自己困扰的事,每次都和她擦肩而过。

  她留意到,及川对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的态度都极为冷淡——不同于过去因内向而唯唯诺诺的态度,及川同他人说话时的语气都很冰冷。那双原本就因悲伤过度而凹陷的眼睛,如今变得更加刺目。每当和他对上视线,就好似要被眼中深不见底的黑暗所吞噬般,尖锐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尖刺,仿佛要贯穿人心般令人畏惧。

  最初人们疏远及川,是因为他的寡言少语而不合群的性格,而现在…其他人比起以往更是像躲避般地避开了他,那不明所以的邪恶微笑,具有压迫感的气氛,面如死灰的外貌,哀怨的眼神所透露出来的恶意……及川彻底变了。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加奈子在一连串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后,简直都快无心工作了。

  她虽然很想帮助兰迪和及川,但兰迪一再请求她不要卷进来,如果自己也陷入危险之中的话,只会为他徒增负担。

  万般无奈之下,加奈子只好暂且放下杂乱的思绪,现在根本没有她能帮上的忙。

  唯一能做的,只有祈祷兰迪能够兑现到他的承诺:靠自己的力量解决问题。

  这天傍晚,加奈子像以往一样走在回家路上,犹豫着要不要顺便看看还在休息的兰迪。听说今天本该是他结束病假前来上班的日期,为什么又额外请了一天假……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空间,再怎么热心关照他人也应该有所距离。

  耳边传来一阵乌鸦的叫声,这种象征不吉的鸟类所发出来的声音更令加奈子焦躁不已,她转头复杂地看了一眼停在旁边的黑色鸟群,漆黑的羽毛和锐利的视线极大程度地勾起了她的不安。

  加奈子摇了摇头,很快撇开了目光继续向前走去。

  正当她在犹豫不决中徘徊时,不知不觉走到了她和兰迪家所在的小道,就在她的目光落在兰迪家的瞬间——

  

  “……诶?”

  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了什么,大脑在接受了超越思考范围的惨状后,接近一片空白。

  兰迪的房屋,被破坏得七零八落,化作比起拆迁队更像是炸弹爆炸后的废墟。

  她所熟悉的邻居的家,上下班一定会路过的屋子…现在却变成了如此这般凄惨的模样。

  “为什么…是谁干的……”

  加奈子喃喃自语着,在她不知道该将视线放在何处而四处观察时,更加可怕的景观投射进了视野中。

  “咿呀啊啊啊啊——!!!”

  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中年男人,奄奄一息地低声惨叫着,鲜红的血染透了他的蓝色上衣。

  加奈子紧紧捂住了嘴,强忍着要吐出来的反胃感,鼓起勇气一步步接近那个男人。

  她恳求着不知是否存在的神明,千万…不要是他。

  被折磨成这副惨状的,绝对不要是那个人。

  虽然平日里怪诞高调,却不失正直善良的好邻居。

  无论如何,如果真的是他的话就太残酷了。

  祈祷着,乞求着,苦苦哀求着——

  然而,远比恶梦更加残酷的真相,终究还是暴露在了眼前。

  “新诚先生——!!!”

  加奈子两腿发软地跪坐在地,但很快便恢复了意识,用几乎快要不听使唤的双手拨通了急救电话,期间还因过分的紧张,而在慌乱中错拨了报警电话。

  “求求你们!救救新诚先生吧!他被人重伤了!房子也被毁了!快来啊!我在——”

  

  急救车上的红色车灯,和夕阳与鲜血的红色相映在一起。

  直到车子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地再也传不进耳中。

  大颗的泪水,从加奈子的眼中滑落。

  “呜…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啊……”

  已经无心思考房屋是因何而被毁,兰迪遭到这样的残虐又是为何。

  再怎么故作坚强,再怎么积极而主动,作为女性的加奈子还是坚持不住了。

  她无助地跪坐在水泥地上,看着已经渗透进了地面的血红色,泪滴落在大片的鲜血中迸散出了朵朵水花。

  加奈子不知道,她在那之后是怎么支撑起自己的身子站起来并回到家中的。

  当晚,她根本吃不下饭。

  一想到那惨不忍睹的恐怖景象和一片狼藉的废墟,她就吃不下任何东西。

  警察很快给兰迪的房子外围拉上了警戒线,作为目击证人,加奈子理所当然地被警方问了话。

  事情处理到了深夜,她这才回到了自家卧室,被黄色的警戒线包围的废墟,她根本不敢再看第二眼。

  身心俱疲倒在床上的她,已然对现今的一切而感到绝望。

  她帮不了任何人,无论怎么选都是没有用的。

  再怎么懊悔也于事无补,悲剧已经发生。

  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

  “不想去上班了…明天……”

  随着加奈子摔落下的话音,那双黑洞般的眼睛缓缓闭上了。

  

  数天后,加奈子的手机传来了医院的消息,她赶忙来到走廊接听。

  得知兰迪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后,她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太好了…他没事真是太好了……”

  加奈子靠在了走廊的墙壁上,抬起头露出了久违的舒心笑容。

  虽然还不能完全松懈下来,但至少这个好消息还是让加奈子心中的负担减轻了不少。

  双手扶在了铁栏杆上,在心底默默祝愿着他的平安。

  随后,一个她丝毫不愿意见到的人出现了——

  “森崎小姐,在工作期间偷懒看手机可不好呢。”

  “你……”

  当加奈子转头与及川面对的刹那,随之而来的厌恶感令她条件反射般地别过头去。

  “……找我有什么事?”

  看着加奈子对自己的淡漠,及川的脸上没有一丝气愤,依旧显露出狰狞的笑脸。

  “真冷淡啊,明明很担心你所以顺道过来看看的。”

  假惺惺的笑容,掩盖不了他为兰迪的遭遇幸灾乐祸的想法。

  多半,先前的通话内容也被偷听了吧。

  就算到了今天,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摧毁房屋且杀害兰迪未遂的凶手就是他。

  退一万步,即便及川不是凶手,但对于同事遭到如此劫难一事却还笑得出来的心态,加奈子打心底为此感到作呕。

  哪怕他不是始作俑者,这种做法也比直接伤害要令人反感千万倍!

  理性一遍遍劝说着她要冷静下来。

  毫无依据地指认他是幕后黑手的话,只怕会遭到本就容易激动的他的袭击吧。

  “保护好你自己”,这是她和兰迪为对方互相作出的保证。

  如果连她也身处险境中的话,那么谁都无法将这句诺言贯彻到最后了。

  这里不是他们的战场。

  敌人…说不定潜伏得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更深。

  尽管及川被她列入了嫌疑犯的名单上,但在空口无凭的情况下根本找不出任何线索。

  或许…去医院探望的话,和兰迪好好商量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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