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想看到碎片越来越污浊的话,就应该好好止血才行。
兰迪这样想着,下意识地将染血的手指送入口中。
已经不会再流血了吧?接下来只要抹去碎片上的血液就——诶?
分散开来的碎片里,鲜红的血液面积却在不断扩大……
明明已经止血了——
明明不可能再流更多的血——
不知何时,血水彻底掩盖了碎片的形状,似乎要化为潮水般,慢慢地开始淹没兰迪的小腿——
为什么?为什么还在流?
如果说这并不是我流出来的血,那会是谁的呢?
没等兰迪去细想这个问题,血海的浪潮就将他的视线和渺小的身影一块吞没了——
察觉到自己的存在时,一切都变了。
今天原本应该是和往日没多大差别的一天。
慵懒,哈欠,拖着大凉拖鞋,端着最爱的红茶,一边抱怨棹志老早就叫醒别人,一边睡眼惺忪地下楼,系好围裙,在一个简单的早餐时间中开始他们全新的一天。
……本该如此。
当这平凡而又美好的早晨景象被恶意扭曲的瞬间,兰迪呆呆地愣在了那里。
脚下是再熟悉不过的家中的地板,而倒在地上的那个人也是自己认识的棹志。
可是…他为什么会倒在地上呢……?
手中传来了针筒的触感…为什么自己手里握着麻醉剂呢?
从棹志的脖子的伤口中渗出了血,连同手中握着的针头上残留的血液一同滴落在地板上。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
骗人的吧,绝对是骗人的。
嗯…一定是这样,因为这段时间都没怎么睡好觉,所以现在依然在梦里,只要醒来就好了。
脑中回忆起以往的早晨中的温馨景象,没错,这边…才是现实。
兰迪缓缓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
只要抛掉梦中的幻象,恶梦便会结束,然后一觉醒来会发现在自己床边的棹志,还有调皮的绿茶兽,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睁开双眼,适应阳光,迎接新的一天——
——没有任何改变。
倒在地上的棹志,手中的针筒,滴落在地上绽放出红花的鲜血。
残酷的现实狠狠地打破了兰迪所抱有的幻想。
【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还想逃避吗?】
兰迪无助地靠在了墙边,用难以置信地表情望着被麻醉的棹志。
在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后,真实的记忆拥入了脑中——
他想起来了,昨天夜里在绿茶兽睡觉前,兰迪打着助眠的旗号为它冲了一杯热牛奶,目睹它喝下去后,很快就发现牛奶中的麻醉药已经起了效果,他抱着熟睡的绿茶兽回到房间,若无其事地离开……
这样一来,就算是绿茶兽也救不了自己的搭档了。
随后,在实验室准备好小剂量的麻醉针,本想在今晚就对棹志下手,但奈何不住自己的睡意,只好等到了第二天早上。
幸运的是,给绿茶兽喝的那杯牛奶,第一次麻醉使用了较大的剂量,如果没有强制叫醒的话是绝对醒不过来的。
清晨,兰迪从床上醒来后便离开了卧室,躲在家中的角落等待棹志起来叫自己。他一度感到害怕,因为棹志很有可能会先把绿茶兽叫起来,这样一来他就没有机会把棹志带进实验室了。
事实证明,兰迪的担心是多余的,溺爱绿茶兽的棹志在轻声喊了几下它后,见它没有任何反应便放任它继续睡着,棹志对搭档的宠爱给了兰迪可乘之机,神是站在他这边的!
所以,在棹志不注意的时候,冲上去,摁住他的肩膀,未等他喊出来便将麻醉针狠狠扎入他的血脉——!!
【回想起来了吗,新诚兰迪?】
终于,理解了现状的兰迪默默垂下了头。
现在棹志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如果再耽搁几分钟,恐怕他就会苏醒,到时候怎么跟他解释就不好办了,绿茶兽也一定会被棹志的呼救声惊醒,然后攻击自己吧。
【反正已经做了这种事,那就干脆做到底吧?】
……熟悉的声音回响在脑中。
【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吗?你只是遵循自己心中所想,没什么好顾及的。】
声音不断怂恿着此刻全身发抖的兰迪,他回忆着从昨晚到现在的举动:精心策划,配置药物,掐好时间蹲点,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着,从头到尾实施整件事的人不就是他自己吗?
“是啊……”
看了一眼手里的针筒,兰迪露出了破碎的笑容。
“这本来…就是我想做的…我该做的事……”
说着,他收起了针筒,把昏迷的棹志扶上轮椅并带入地下实验室。
当他看到实验室中所放置的各种刑具时,笑容也渐渐扭曲。
自己托人把这些刑具带到实验室里,每一种酷刑的使用方法都刻在了脑内。而他丝毫不在意棹志在之后会被弄得乱七八糟的身体,因为他早已清楚,身为抗体携带者的他是不会死在黑暗力量下的,无论受到什么样的伤都能复原,堪比弹簧般的泄愤人偶。
啊咧…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明明至今为止从未得出过这样的结论——
【何必在意呢?你掌握了这一点就是事实,这份事实来源于何处不是你应该思考的问题吧?】
不知不觉中,兰迪开始不再排斥这样的声音,每当他遵循这个声音作出举动时,那份困扰和杂乱感便会稍有减轻……看来这真的是自己的心声了。
“是啊,什么都不用去在意,存在即合理。”
平静而淡漠的话语,连他自己都感到诧异。
不…没什么好奇怪的。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很奇怪吗?
恶念这种东西,人皆有之,反正也杀不了这家伙,那就打开恶魔意志的牢笼,释放这股黑暗力量吧。
想到这里,兰迪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亲手将棹志束缚在木质十字架上后,回到卧室的走廊清理现场。
很快,他就结束了销毁证据的步骤,重新返回地下室。
此时的棹志已经从麻醉效果中苏醒,意识到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后,用恐慌的眼神看着一本正经的兰迪博士。
就像是看着猎物一般,就像是看着待宰的羊羔一般,名为新诚兰迪的恶鬼轻声开口,道出了残酷喜剧的开场白——
“早上好,新诚棹志。或者我应该称呼你为……及川悠纪夫?”
那之后,扭曲而疯狂的每一天降临了。
每天晚上,兰迪都会让绿茶兽喝下带有麻醉药的牛奶,平静地看着它入睡,随后带走因无数次的折磨而几乎崩溃的棹志。
无论他是否挣扎,结局都是一样的。
用麻醉针夺去棹志的意识,进入地下实验室并用多种残虐的酷刑来聆听他那凄惨的哭叫声。
损坏的身体,在抗体的作用下无数次被复原,紧接着是对复原的身体的更加令人战栗的摧残。
因为产生了跟着那个声音行动就能解脱的错觉,兰迪放下了所有的质疑,逐渐沉浸在虐待棹志的快感中无法自拔。
既不是为了复仇,也不是为了替天行道。
生而为人的兰迪,仅仅是为了在棹志撕心裂肺的惨叫中获得愉悦感罢了。
将这份人人都有的阴暗面,将这份杀意与暴虐心理,付诸于行动。
日渐崩坏的兰迪博士,在实验室看到棹志的惨状后不受控地大笑,他彻底成为了取悦自己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