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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一。

向阳找了个24h营业的kfc店，进门凉爽的冷气瞬间抽离了他一身的热气。

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划开手机，发现有一条未读短信。

“小阳啊，你怎么连银行卡也拿走了？这是要干啥!” 熟悉多年的令人反感的语气。

没再看一眼屏幕，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发来的。也不用想，就知道那人肯定在他离开家之后，进了他的房间，翻箱倒柜，不和他撕破脸，只为了一张银行卡。

同样，也是只靠这张银行卡，他才能够在继母的冷眼下相对平稳度过这几年。

冷气从桌边蔓延到他的脚踝处，缠绕厮磨。 向阳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悲哀。

那个张口闭口就是钱，好吃懒做，赌博成性的男人却是他的父亲。

沾染上一身的恶习，不思悔改的人，终究得不到救赎。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一闭上双眼，就能感受到那一天漫无目的黑暗，夹杂着的恐惧朝他无休止的袭来。

昏暗的住宅楼边，男人粗声粗气的谩骂话语，粗糙墙面上的人影攒动，以及男人挥舞着的手臂与粗鲁的拳打脚踢。

雨不停的打落在地板，周围围了很多的人，一圈又一圈。无数个脑袋像放空了一样，没有人上前阻止这一场不对等的打骂。

向阳赶到的时候，死死握着手中雨伞的柄，他浑身都在发抖。围着的人的窃窃私语，像是在交流晚饭该吃哪一样菜一样。

女人压抑的呜咽声令他挤在人群中上前的脚步发软，恐惧。绝望。悲哀。无数的情感挤压在胸腔。

“欠债还钱!他。妈。的。没有钱还来赌，今天不弄死你!”

“不不不!行行好!放过我老婆!我…我去借高利贷还!再给我点时间!行行好!我给你们磕头了!”没有自尊般的男人像是街边的老鼠，令人唾弃。

“放过你老婆？哼。拖去卖了!”

“哈哈哈哈哈”为首的男子一脸淫笑，不怀好意的看了看缩着的女人。

“我。操。你。妈。逼。”胸腔里的怒火全部炸开，燃烧着向阳的理智，不管不顾的他只身向前向男人狠狠一扑，对着眼睛一拳过去，提起膝盖一个肘击腹部，男人也不是吃素的，顷刻间，两人毫无章法的缠斗起来。

向阳听不清周围的人在叫喊着些什么，也看不清自己的母亲面色发白的脸庞与父亲的颤抖着拨打110的手。

他只知道，脑海里只想到来之前自己在袖子里藏了把小刀。

猩红的眼里只剩下了一个字。刀。刀。刀。

他猛然一个抽身，手腕向内一弯转，接住了小刀。眼里狠厉的光乍现，他不在乎了。快速的抬手，不管对准了哪里，就是死命的一刀。

同归于尽好了。

有温热的鲜血溅到了眼睛里。锁住他脖子的手突然放开，太阳穴剧烈发疼。

“妈。的。***。”向阳机械般的又补了一刀。一声嚎叫立马传来。

旁边另外的几个人此时不敢上前，看着向阳手中的刀和他拼红的眼向后退了几步。

“为什么……为什么啊……我造了什么孽……”头发凌乱的女人喃喃自语，精神恍惚般的突然站了起来。

向阳觉得好累，可是他不敢放下手中染红的刀。他下意识的想去抓住母亲。却被下一秒毫无预兆就冲出人群的母亲挣脱开了手臂。

住宅区旁边是条湖，向阳脑海中警铃大作，也跟着跑了过去。他不敢去想，他的母亲打算干什么。

“扑通。”人直直砸进水里的声音。远处传来了警车的声音。怎么这样就跳了呢。他才刚刚追到岸边，人怎么会这样的绝望呢？

泪水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夺眶而出，迸溅的海水打在脸上，像一把利刃，令他恐惧不已。他看见了岸边杂草里安静的躺着一张银行卡，上面沾染了鲜红的血迹。

“妈!”向阳攥紧了卡，撕心裂肺。

后来，后来在玉城的楼区房被用来抵押还债，被刀子捅的人脸上，胸膛口留了几道凶狠的疤，他也被关进了少管所，攥着那张卡和绝望，行尸走肉般度过了几个星期。

再后来，外婆听到噩耗也随了母亲走了，外公从床上跌落，折了腿，却一人硬撑，偷偷抹泪。他也离开了城市，来到了玉镇。

人生就像一个轮回，向阳猜他上一辈子应该入了地狱。所以这一辈子，如此不堪。

向阳不知道向大成什么时候知道了母亲留给他的卡，与继母合着伙想要吞下那张卡的行为令他十分恶心。狗改不了吃屎，从母亲死后，他就叫他向大成。

那不该是他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