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分心不别,几时负卿满醉酒;佳人误叙旧日景,来世安,莫白
头……”
几分悲怆的戏曲声在台上徘徊,似有满满相忆愁情,乱人头绪。
“好,唱的好啊!”
台下几个客人拍手叫好,台上角儿欠身下台,渐渐恢复宁静。
你说学戏可否会悔?
顾有枝自小便知道,从古至今,男子为伶,不可分三教九流,亦为贱
位,乃耻也。
但他自幼被卖在戏院里时,便明白了
人生来就是不公的,无论是谁。
好比俗话说的戏子无情,顾有枝有何尝不是看着别人?
自己一声声练嗓子的时候,看着有父母的孩子,一路走去,便是那拿
着冰糖葫芦,大口大口吃的孩子,他就眼巴巴的望着。知道别人打包
好东西,急急忙忙的走了,他怔了。
一定要买冰糖葫芦,是他最初的愿望。
师傅曾说过,要想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罪。
这句话他记了很多年,直到慢慢长大,成角儿,有钱了,一切顾有枝
都还记着,但,想买的东西,他却再没有碰过。
听说今时的大将军得胜归来,万人迎接。理论来说他是戏子,是不够
格的,但他是角儿呀,连圣上都经常让他一曲为宫里人添乐,此次,
必缺不了他顾有枝。
想到深宫那让人无气的声音,顾有枝就不禁害怕。无论赏不赏,他都是必去的,但他还是想去在街旁看看将军,以一个
平民百姓的身份,而不是戏子。
他不知道,现任大将军,威风过后,竟是如此温文儒雅,一种不同的
翩翩公子风范。
那是,他还在戏台前玩些杂法,大变活无,变蝴蝶,最后,红布一翻,
一场梨花撒遍戏台,寥寥几朵落在台下。
今天客人们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致,活是看惯了他这无趣,甚至有些安
静。
“戏台除了唱戏,竟还玩此等雕虫小技,无趣。”
竟真有人这么说了,顾有枝忽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几乎不知,自己是如何下台的了。
“你,成角儿了。”那人忽的问道。
“草民见过将军。”顾有枝回过神来,淡淡道“草民即是成角儿了,自也
是个贱种。”
他走了,那个大将军走了,顾有枝有不禁想起十五六岁时。
他叫叶君兮,不是现在翩翩大将军,还是准备去京城考状元的贫苦秀
才,不过是找不到地方落脚,遇到了顾有枝,才相识的。
那时,他还不是角儿,只有个小房子,就给叶君兮住着。
“八儿,你觉得我会考上吗?”
“八儿,等我当上状元,你也一定会成角儿的!”
“八儿”是在以前,顾有枝还在戏班打杂时,大家都这么叫。每听道叶君兮这么说,他便微微一笑“会有这一天的。”
叶君兮要走了,顾有枝知道,他是要去考状元了。
他走时,便笑着说,我们还会见的。
顾有枝送给了他一串冰糖葫芦,那是他第一次买。
“戏子无情,万事不可多信。”当时,师傅是这么跟他说的。
叶君兮走的那年,阳春白雪。
会来时,又已经快到冬了。
顾有枝还是去了皇宫。
一曲戏,本唱的是一场盛世,他看了很多次座上的将军了,一心二用,
是如何拉都唱不回了。
“停”叶君兮叫住,顾有枝感觉自己要哭出来了。
叶君兮走过去,忽问道“你还叫八儿吗?”
他怔住了。
“无论你有没有成角儿,都是跟以前一样漂亮。”
他们笑了。
顾有枝会戏班时,已是第二日了。
那日下了大雪,师傅,正站在雪地里。
师傅是个俊俏的人,或说,唱戏的都有这味儿。
那人,几丝白发,似乎都要混入茫茫白雪之中。
“师傅……”他叫道。
“八儿,你喜欢他吗?”他愣了,师傅很多年没这么叫他了。
当年叶君兮走时,师傅也是这么问他的。
顾有枝没说话,眼帘盖住了眸子。
“我们这戏班,不过是蝼蚁,谁对你好,都不值得。”
“但啊,我就是阻拦,也逃不过喜欢。”
师傅看着养了几年的兰花,叹道:“终归是过来人,它走了,我也会
走。”
师傅有过情毒,但他顾有枝不懂。
“他曾经亦是如此!”
如君子,君子如兰,思之可追……
几个月后,师傅走了,兰也走了。
冬过了,但在下雨
叶君兮来过。
我们还在一起吗,像以前那样?
“不了。”
“雪化了呢。”
“下辈子吧,喜欢,总不会没的。”
喜欢,总过不了事间难事。
兰花又重新种了一盆。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念君兮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