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腐朽发烂的次品

　　“席文怀，把手松开。”

　　我浑身的倒刺都竖起来了，零零散散的镇静也将要分崩离析，我把指甲猛然掐进他手腕里几分，他却不吃疼，狞笑着将我的下巴捏得更紧。

　　“蔺书灯，你是不是真的跟易烊千玺上/床了？”段穗的啜泣还在席文怀的心里回响呢，蔺书灯又有什么资格告诉他这些道理。

　　她说他是一只蠕虫。

　　她说自强自立的女性很多。

　　可是他不要听，他心疼段穗，他只想要她离段穗远一点。

　　他又问了一遍，更趋于危险，他说：“蔺书灯，段穗是个傻子，她什么都不懂，我求你告诉我，我现在要你实话，你说，你和易烊千玺，到底有没有。”

　　“没有，没有！你够了席文怀！”

　　我用力踹向他的腿，大口大口往心肺里灌着浑浊难闻的空气，我此刻唯一能够证明自己还冷静的东西，是我口袋里的手机，我颤颤巍巍地伸进去，情急之下，竟一下子举起来：“请您对我尊重一点，我手里有录音，如果您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很难保证席先生的前途。”

　　“你什么时候录的音？”

　　他看着我手里的手机慌了神，伸手就要夺走，却被我先一步避开：“放我走，我立马就删掉录音，否则，明天您也会和我一样，在娱乐圈里发臭！”

　　“蔺书灯！”

　　他料不到这个女人的手段竟然这么阴狠，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录了音，还以此来要挟他，即使再如何被酒精夺走了理智，一桶冷水泼下来，席文怀也醒了七分。

　　电梯在走廊的尽头，在席文怀的身后，区区十米的距离，我却越不开他。

　　身旁的房间里，那个女孩幽幽的啜泣声在我耳边；聒噪，兴许也将我吵得不安；我吞了吞口水，抓着手机的手臂有些握不住了，可我还是勉强支撑着，支撑着那个并不存在的录音，和一片心慌。

　　除了谎称有录音，没有别的办法能让我更好地脱身，席文怀是一个满肚子坏水的豺狼，而我是个疯子。

　　疯子能比豺狼好到哪里去。

　　喉咙里压抑着干渴的怒意，他站在我面前，步步紧逼：“蔺书灯，把录音删掉，就现在。”

　　我一边后退着，一边摇头。

　　再后退，我就没有路了。

　　一只装饰花瓶就拦在我身后。

　　这是酒店常用的装饰花瓶，体积大，而且十分笨重，我推不倒它。

　　刹那间，一丝想法突然刺痛我的神经，迫使我在极度恐惧之下，将手机里的相机快速打开，镜头对着衣冠不整的席文怀，也对着房间里的女孩。

　　“蔺书灯你做什么！”

　　匆匆拍下了两张模糊不堪的照片，唯独席文怀的脸庞依稀可辨。

　　“你别太得寸进尺了！”他扑过来，摁住我的头。

　　后脑勺传来撞击的疼痛。

　　与生俱来的害怕，还有深夜里苦苦纠缠我的梦魇，一并在我的瞳孔里涣散，深渊里的藤蔓又一点一点匍匐上来了，我逃不开；而席文怀猩红着眼，生生来夺我手里的东西。

　　“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了，只要我想，我可以找最好的公关，而你，蔺书灯，你就是一个腐朽发烂的次品，你以为你的照片别人会信吗？”

　　“你觉得他们信我还是信你？蔺书灯，没有人会为你撑腰，你以为你有了易烊千玺，你很了不起了，嗯？”

　　他面目可怖，低沉的笑容近乎癫狂，红极一时在他身上留下了可以目空一切的资本和烙印，可是没有人知道，他是一个魔鬼啊。

　　我被他用力抵在墙上，身后是冰冷僵硬的水泥。

　　他说。

　　“我实话告诉你，这个剧组的所有人都瞧不起你，一个靠着手段上位的龌龊女人，要不是段穗她傻，被你逼着去向樊导举荐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住在这里拍戏吗？”

　　“凭着段穗那个傻子，你得到了多少好处？你知不知道樊导最讨厌走后门的人了，蔺书灯，你打错算盘了，不管是你抢了段穗的位子，还是试图利用易烊千玺的名气，我都可以毁了你，这个娱乐圈里，所有人，都可以毁了你！”

　　这个娱乐圈里，所有人，都可以毁了我。

　　亦可以如他一样，把我钉在耻辱柱上，让我生生抬不起头吗。

　　可是……我做错了什么呢。

　　耳边嗡嗡作响，絮叨和私语连成了漫无边际的网，他是席文怀，一个拥有两三千万粉丝的当红艺人，我是谁呢，我是蔺书灯。

　　我是……糟糕的，蔺书灯。

　　他同我争执，手里的手机也被他抢去，我无力扶着身后的墙，半蹲下打着寒战的身子。

　　“密码。”

　　他烦躁地揉了揉头，半晌，又蹲下来狠狠地重复了一遍：“密码。”

　　乌云、黑乌鸦……

　　男人和女人。

　　“蔺书灯你不说话是吧？”

　　我把脸埋进臂弯间，席文怀满含怒意的声线并不能激起我对外界的任何一丝反应。

　　他望着默不作声的我，暴戾的情绪忽然冷了下来：“蔺书灯。”他叫我的名字，半躬着身子打量我。

　　“你是不是哭了？”

　　他揪起我的头发，见到我苍白的那一刻，笑容开始变得伪善：“没哭啊。”

　　突然，他用两只手死死将我禁锢在怀里。

　　“我真想看你哭的样子，想让你陪我，最后……我再拍一张和刚刚一样美丽的照片，这样，易烊千玺以后就再也不要接手你了，好不好？”

　　他笑，同我面前那个缭绕成一团的脸重叠在一起，我闭起眼睛，手臂无能又无力地推着他，我想求他，求他不要，脑子里传来的阵痛却不允许。

　　“席文怀，你不……”

　　酒气倏忽溢满了唇齿，我的大脑一下子被清空了所有。

　　囚禁我的蛮力被人拉走了，嘴唇上是被席文怀恶意凌辱过的痕迹，我的重心忽然不受控制，瘫坐在地上。

　　王源慌忙跑过来拉我：“灯泡，小灯笼，你没事吧？”

　　醉眼睁开，眼帘处，是易烊千玺模模糊糊的身影，席文怀还没来得及躲开这猝不及防的一拳，下一拳便堪堪向后倒去。

　　嘴角撕裂一样的疼。

　　易烊千玺这一下，是实实在在打在他的脸上了，带着怒气和狠戾。

　　“呸，”口腔里蔓延开一股子血腥味，他啐了一口，抬头对着面前的男人痞笑：“易烊千玺，这两下，你砸的倒是挺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