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阿江有10多岁,正是男孩子记事,和长个子的好年纪。
还记的是初夏,下了好大一场雨,下的那是天昏地暗,房倒屋塌,妻离子散,到最后甚至易子而食。
起初大家并未在意,只当是初夏普遍的大雨,只是最担心地里的庄稼,即将收成的麦子。
那场雨断断续续下了半个多月,地里一片泥泞,担心会发生地震,村民们只能在自家空地上,用草扇子和玉米秸秆搭个简易棚子。
“孩他爹,你看二丫头这一直拉肚子,吃药也不管用,这好好一个孩子,都成什么样了,再去给她看看去吧,再这样下去,这二丫头可怎么办啊,老天这造什么孽了,唉”。
明明是下午五六点的光景,天色却暗的厉害,黑沉沉的天,像一瓶浓重的黑墨水,覆盖着整个天空,似乎即将要压下来,大雨依然像大坝开闸一样往下倒的厉害,还不时有闪电打雷轰鸣不止。
棚子里虽然点了个油灯,但也十分昏暗,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蹲在棚子里一个大豁口那里抽着旱烟,眼神空洞的望着外面,用力的抽了几口旱烟,随即慢慢的站了起来。
不知是风吹的灯心晃了一下,还是父亲没有站稳,阿江竟觉得有些恍惚。
“这天一直下个不停,地上棚子里都是水,又没法生火,李大夫还说要给孩子喝热汤饭,孩子连口热水都喝不上,我上哪去给她弄热汤饭啊”。
话还未说罢,眼泪便发红的眼眶流了出来,又急忙赶快拿袖子擦了。
“孩他娘,去把那个油纸袋子拿过来,我背着二丫头再去外边李大夫那里看看,剩下的就只能看二丫头的造化了”。
昏昏的棚子里一阵声响。
一个中年男子佝偻的背影,仔细看,背上还驮着个孩子,一个发黄的油纸袋子,为爷俩挡着雨,在雨幕里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