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亭露出一副猫盯耗子的眼神,纯净而危险,眼角眉梢隐藏着戏谑。
凌乔放弃纠结,把父亲的话原原本本复述给白敬亭听。不是她不讲究方法,而是她再不说清楚,恐怕声誉不保。白敬亭始终没什么表情,像听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既不同意也不反对。
反而是沙猜十分好奇地凑过来问:“乔妹,凌永桦那孙子怎么认定白敬亭会去?”
凌乔:“……”
要不是打不过早翻脸了。
凌乔望向白敬亭,面带严肃地说:“首先我声明,我对血族没有偏见,所以,即使你是血族,也没必要隐瞒我,我们的合作依然有效。父亲让我试探,意在分裂我们,但我选择相信我的盟友,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支持你,我也愿意帮你圆谎。我只希望……我只希望我们坦诚相待。毕竟,信任才是合作的基础,不是吗?”
白敬亭另辟蹊径地问:“你希望我去还是不去?”
凌乔一时语塞,思考片刻说:“这应该你来决定。”成功把问题抛回给他。
白敬亭有些犯难地抓抓头发,漫不经心地说:“从理智判断,我的确不应该赴那个鸿门宴,但是如果我不去,你恐怕又要疑神疑鬼,那我就勉为其难见见岳父吧。”
对方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白敬亭同意去见凌永桦,无非是为了自证人类的身份。可是凌乔仍然摸不着头脑,即使白敬亭是人类,做出这个决定也是非常冒险的。毕竟到了凌永桦的地盘,就会沦为刀俎上的鱼肉,他发起狠来谁都收拾,才不管你是人是鬼。白敬亭明明可以对她开诚布公地讲明身份,却用这样迂回而冒险的方式来自证,这怎能不让人起疑呢?
要么他在掩饰,要么,他不信任她。
凌乔觉得自己之前说的那番话都白费了,她自认为真诚感人,然而听的人根本没当真。
她再次强调:“白敬亭,你没必要为了取信我而去冒险。”
白敬亭赞同地点点头,而眼神里也清楚地写着:老子赞同你的观点,但老子决定的事情绝不更改。
凌乔好像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她悄悄转头,去看沙猜的反应,沙猜也刚好转头和她对视,浑不在意地报以一笑,说:“还看不出来吗?他想见岳父。”
凌乔一时不知该做什么表情,试探着问:“我是不是越界了?”
白敬亭不置可否地说:“你最好记得我们最初的约定,我们合作不是为了交朋友,而是为了互利互惠。不过我要跟你承认,刚刚撒了个小谎,顾清暖那边也不是毫无收获。她昨晚趁守墓人打瞌睡,去挖坟验尸……”
凌乔急忙问:“怎么样?”
“空的。”白敬亭吐出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凌乔眼中的微光渐渐灭掉。
这个结果她早就预想过。她隐约察觉到父亲对她说的话都是假话,尤其是关于母亲的部分;她隐约察觉到父亲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也不爱她;她还隐约察觉到父亲根本不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甚至对她抱有莫名的敌意……可是她又如何把这一切感受当真?世上任何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为什么偏偏她的父亲却是个例外呢?
白敬亭玩味地看着她落寞的表情,略带嘲讽地问:“你就这么轻易相信我的话吗?在你眼里,我竟然比你的亲生父亲更可信,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凌乔静静望着眼前这个得意的人,眼神淡漠。白敬亭这个人,一刻不挖苦她会死吗?他到底希望她相信他,还是不相信他?
白敬亭把跑偏的话题拉回去,说:“你,现在,联系凌永桦,跟他约见面时间。”
凌乔连忙掏出手机,滑到凌永桦的联系方式,正要拨电话,听白敬亭在一边说:“约在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