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厢房只有一间,凌乔被迫和李阿姨睡在一起。李阿姨清醒的时候嚣张,睡着以后更是为所欲为,360°旋转翻身,梦到酣处手舞足蹈。本来凌乔睡在最边上,尽量和她保持距离,结果几次翻身以后,李阿姨已经贴在她身边了。
凌乔拍拍她,没有任何反应,唯一的回应是磨牙声。
凌乔深吸一口气,重新酝酿睡眠。李阿姨忽然一个大浪袭来,凌乔只得跳床逃生。
李阿姨的被子滑到地上,紧跟着,她本人也慢慢地滑了下来。
她的头埋在被子里,发出的磨牙声变得沉闷很多。
凌乔盘腿坐在地上,注视着李阿姨的睡姿,气不打一处来。
凌乔本想把她拖回床上,可是李阿姨死死抱着被子不撒手。本来拖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就已经很难了,加上被子更是力不从心,凌乔放弃了,累的躺在床上喘粗气。
转念一想,李阿姨躺在地上更好,至少没人跟她抢占睡眠空间。凌乔把外套盖在身上,蜷缩着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很短暂,凌乔被冻醒后掏出手机看时间,也就不到一个小时。
这一天是怎么过来的呢?她大多数时间都在发呆,然后在“母亲的墓前”哭诉一通,唯一算运动量比较大的活动是步行三个钟头回村,然而短暂的睡眠很快将流失的体力补充回来,她现在既不累也不困。
就是有点冷。
她偏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与被子纠缠到一起的李阿姨,彻底放弃了夺被的念头。
仰望天花板,她又开始发呆,浮想联翩。这一次她想到童年,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凌永桦和她住在乡下简陋的屋子里,条件比现在艰苦一百倍。凌永桦还不曾提防她、监视她。他们也享受过天伦之乐,只是很短暂罢了。
好景不长,凌永桦染上怪病,开始卧床不起,谢绝任何人的探视。年幼的凌乔偷偷扒着窗沿窥视父亲的房间,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过一会儿再看,人又好好地躺在床上。
这个戏法持续长达半年。后来,他的病莫名痊愈,连医生也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
是了,就是从那以后,父亲对她愈发冷漠。
凌乔霍然坐起身来,老旧的床板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李阿姨不满地哼唧一声,翻了个身,磨牙更起劲了。
凌乔忽然之间勘破迷雾,心里压抑不住地兴奋。以前年纪小,不能理解为什么父亲会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可是放在现在,便不难理解了。
正房的主卧下面有密道,一定是这样。
凌乔迫不及待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她知道表弟一家出于尊敬,谁也没有住进凌永桦的房间。
为避免吵醒李阿姨,凌乔没有开灯,摸黑走出厢房。
今晚月光很亮。
凭着对建筑的熟悉,她径直翻窗进入正房的厨房,然后走进主卧。虽然房间有锁,但对于有万能钥匙的凌乔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一进卧室,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扑鼻而来。
凌乔借着月色打量四周,家具装饰依稀可见,但是指望从这些轮廓中看出什么猫腻也是痴心妄想。
相比之下,触觉倒是一如既往的灵敏和忠诚。
凌乔脱掉鞋子,赤脚在地砖上溜达一圈,很快发现一道突兀的缝隙。
那块地砖在脚趾的碾动下微微活动。凌乔整个人趴在地上,左搬搬,右翘翘,终于把那块地板挪出来——里面是个密道。
凌乔想也没想就钻进去了,还不忘给自己盖上门。
一路走下去那叫一个惊心动魄,不说那一阵若有若无的锁链声,光是空气弥漫的刺鼻血腥味就够让人难受的了,凌乔怎么说也是受过大体老师栽培的,闻到这味也禁不住犯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