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还有半月。半月,说长也不长。
按习俗,新婚前一日,二人是不能相见的。
据说,不吉利。
容齐也就强忍着没见她一面。在他们的事上,他也开始迷信了。
大婚当日,宫人早早送来了喜服。
元三秋静静站着,一手抚着那喜服,良久,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来,抖开。
水红色的喜服,金线绣了凤,裙摆曳地,红得晃人。
她看了很久,直到屏风后走出一人来。
杨千千你真那么难受,后位还你好了。
杨千千仰着头,环着双臂。
元三秋顿了顿,将喜服叠好,忍住想揍她的冲动,将喜服递给宫人。
盛喜服的盘子里,有一张纸。
元三秋才留意到,飞快拿过,颤着手,犹豫了许久,还是展开来看了。
是他的字,清雅绝尘。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元三秋的脑袋嗡一声响,险些眼前一黑晕过去。
三秋啊,我,是你的三秋啊。
容齐,祝你,千秋万代。
杨千千欸,你没事……
元三秋阿谣,替她手腕上点上痣。
阿谣是。
阿谣哽咽着。
元三秋夺门而出。
一路奔逃,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只是不知不觉到了冷宫外。
宫墙,木姜子。
……
大婚很隆重,皇后坐着花轿,一路到祭坛处。
杨千千被宫人扶着下轿,缓步走着。
百级阶梯之上,是一袭红衣的帝王,风华绝代,此刻却紧张得汗湿了衣裳,仿佛眼前是千军万马。
他眼前有些恍惚了,觉得像是在做梦。
这几日来,他总是梦到他们大婚。
然而每回他要掀开盖头看一看她时,梦都会醒。
容齐忽而紧张了,万一这也是梦……
他狠掐自己一把,真实的痛感传来,他松了口气。
不是梦。
那个人,是他的娘子。
今日,是他卑微地期盼着的日子。
杨千千已和他并肩而立,接过宫人递来的香,在百臣注视下,祭了天地。
亦是,拜堂成了亲。
一切礼仪都完了,杨将军松了口气,爽朗地笑笑,走出席间。
杨将军吾皇立后,老臣欣慰。
杨将军今日,特献皇上的新婚贺礼,以示祝愿。
杨将军举起右臂,手上拿着的,让全场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虎啸军,虎符。
容齐面上却并无喜色,脸色反倒白了几分,也皱了眉。
他抬手就欲掀她盖头,一只手却拦住他。
那手腕上,有一颗朱砂痣,与大红喜袍相得益彰。
容齐心下微松。
这是小秋的痣,也只有小秋敢如此拦他。
至于杨将军的举动,着实蹊跷,但也不应为了不相干的人,坏了仪式。
他放下手来,杨千千松了口气。
这女人,当真聪明,也当真了解启皇。
“送入洞房——”
喜娘都出去了,房内只剩他们二人。
杨千千坐在榻上,攥得指尖发白。
容齐颤着手拿着喜称,缓缓挑起她的盖头。
“嘭。”
清脆的声响。
容齐脸色霎时白了,退开几步。
容齐怎么是你?小秋呢?
他厉声呵斥,一脚踹开房门。
跑出院门,他停下,心乱如麻地思索着,忽然想到一处地方。
容齐慌张着,眸间有殇。
一路奔向冷宫。
转过两道宫门,入目是木姜子下的一人,侧躺着,白衣胜雪。
地上滚了二三个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