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言语（五）

（五）

他们终是找到了对方，命运没能将他们拆散。

可惜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战报就又被递了上来。在出征后不多久，就有第一骑士携王后私奔的消息出来。

“小司，你不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吗？”

“王后对陛下的喜欢我们都看在眼里。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兰斯带着王后私奔，你觉得这可能吗？”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那苍冰下却流动着凛冽的泉水。

他们是不信，但他们的王信了。

“王不懂人心。”

那个黑发女孩最终还是没能扭转命运，他们的故事正按照历史安排好的轨迹进行下去，即将画上句号。

卡姆兰战役。

月光照在粼粼的水面上，为它覆上了层梦幻的朦胧，白色蔷薇一簇接着一簇镶嵌在木篱之间，淡淡的花香穿梭在月影之间。花瓣轻落在湖水上，掀起阵阵逶迤。身旁的明灯依旧在散发着黯淡的光。

那是战争前的最后一刻宁静，要塞城堡的灯火彻夜未眠。

他们的谈话从傍晚就开始了，一直到昙花绽放，又凋落。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很害怕疼，很害怕脏，也很讨厌血。”特里司冰青色的瞳眸在冷月的蕴意下如空泠寒水一般飘渺，“所以我才要变强，只有变得最强，才不会受伤。”

凯无言地望着他。

他的影子被繁花折成碎影，零散在冰冷的石砖上。洁白的大理石圆柱矗立在大道旁，被玫瑰藤蔓所缠绕。

特里司登上要塞的塔顶，赤红的军旗高扬在长空中。远方的天是那种很纯的浅蓝，还晕着些许淡淡的幻色。青色发丝轻落在城墙上，他轻眯双瞳，目光凝滞在远方如丝绸般飘逸的云朵上。

不知从哪来的白鸽乘着风降落在他的旁边，洁白的羽毛迎风而飞。

在黄昏的协奏曲鸣响之刻，他们会将荣耀与佩剑交付于此，告别心爱的英格兰与彼此，从此长眠。

黄昏的最后一缕光辉在悄然中湮灭，蔷薇花瓣含着的露水静静跌落。刀光剑影穿梭在零落的蔷薇花瓣中，沾满炽热的鲜血，回荡在绚丽的空中。马蹄声和刀剑碰撞的声音蹂躏着这本安静的时光，夜晚冰凉的月光照在古老的城塔上，绘上了一层镀影。天边的那抹尚未褪去的淡红与热血相映，战场涉及之处，玫瑰丛遍地盛放。长枪与蔷薇构成了这世上最美的画，没有哪一个画家能将这一幕完全重现。

亚瑟方的军队在一开始还占据上风，但逐渐地，一个又一个骑士倒下，刀剑给他们的身躯染上了鲜红，烙印在历史的笔迹上。

直至最后，特里司看着倒下的凯，看着刺眼的鲜血环绕着那人，以及那把刺穿自己心脏的十字剑。

他仿佛什么都释怀了。

骑士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

无法言说，无法言语。

难道一切都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