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见林阳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雨。
我在华联超市的屋檐下等他,秋末的凉意使我缩着脑袋像一个驼鸟。
冷清的超市门口在雨水的冲刷声中显得愈加安静,偶尔有一两个顾客从超市中走出,撑起伞匆匆走进雨中。
没带伞的像我一样站在屋檐下,或安静或焦灼的望着雨幕,期盼雨早点停。
不一会儿,便见他和乔知雨拉着手走下电梯,朝门口走来。
虽然早就预知了这个结局,但看到乔知雨笑着理了理他有些凌乱的头发,而他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嘴角溢出淡淡的笑纹时,还是有一股苦涩的味道从我胸腔内大面积的蔓延开来。
外边哗啦啦的大雨仿佛隔绝了整个、所有的昼夜,倾盆冲刷进我的心底,悲凉的寒意漫漫袭来,吞没了我坚定的心。
他们的般配像一副和谐美好的画面,让我没有勇气走,上前去破坏,来时的豪言壮志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刹那变得苍白无力。
正在我犹豫是继续原来的计划还是转身走开,便见乔知雨挽着他的手臂由远及近的走来。
走到门口时,乔知雨显然也看到了我,于是她又朝安承景怀里靠了靠,耀武扬威的意图路人可见。
我假装不在乎的把目光笔直的投向林阳,期望可以看到他的表情变化,毕竟我和他已是几个月未见,就算是呆愣,惊讶,我都可以用来安慰自己。
而他只是淡淡的看着远处,仿佛与我并不相识。
人情冷暖,最淡漠的方式便是无视。
他的无视让我的心间一片悲凉,我可以忍受乔知雨洋洋得意的示威,却不能忍受他的视而不见。
即便在他的生活中,我早已沦落为路人甲,但这种漠视还是让我抑制不住的难过。
我像一支离弦的箭,直接冲上前,开口叫他,“林阳。”
几个月未见,这个名字在我舌尖反复打转,但叫出来的那一刻,却让我惶然无措,原来对他竟是如此熟稔。
他转过身看到我,温润一笑,仿佛我们是多年老友一样,亲切的唤我,“以沫。”
只这简短的两个字,让我一刹那泪凝于睫,他终于肯和我说话了。
但是下一刻,却听到他礼貌的问,“能帮我在小卖部买瓶水吗?”
我疑惑的看着他,隔着不是很远的距离,我竟看不清他的眼神。
虽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我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仿佛领了圣旨般,义无反顾的冲进雨雾,朝对面的小卖部跑去。
在我浑身湿漉漉的跑到屋檐下,把水递给他时,他冲我微笑的点了点头,然后顺手便把水递给了旁边的乔知雨。
我惊愕的看着他,不明用意,却见乔知雨从他手里接过水,不屑的笑了声,拧开瓶口,然后挥手洒在地上。
耳边哗啦啦的雨声顿时安静了下来,安静的人群惊讶的朝我们望来。
我身上湿透的雨水没有机会处理,像个小丑一般站在他们对面。
而眼前的乔知雨,微笑得像个天使,说出的话却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他一字一顿的说,“苏以沫,我不喜欢你了。所以,别再纠缠我。”
那天是李佳然将我从这狼狈不堪的一幕里救了出来。
她撑着伞站在我身旁,小声说,“以沫,我们回宿舍好不好。”
冷风徐徐吹来,被水浸湿的衣衫透着丝丝凉意。我死死的咬住嘴唇想阻止涌上眼眶了泪水,但最终还是压不下那份潮湿。
我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对李佳然说,“佳然,林阳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一字一句,仿佛拼尽全力。最后脸色一白,昏倒在雨中。
我做了一个简短的梦,梦里是林阳从前的笑脸。他捏着我的脸颊,带点傲骄的语气说,“喂,笨女孩,我会对你好的。”
我想抱住他,可一上前,他就不见了。梦中我声嘶力竭,大声呼喊他的名字,无人回应。
我醒来时,看到李佳然的脸,梦里的一切都消失了。
我开始发疯的捶打病床,捶打棉被,我仇恨医院,仇恨眼前的一切。
李佳然一脸不忍的抓住我的手说,“以沫,他已经死了,你何必再自欺欺人。”
我痛苦的捂住耳朵,口中不停地念叨,“他没有死,他只是爱上了别人,他没有死,没有死。”
那天抢救室大门一开,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结果。然而看到的,是被一层白布盖住的尸体。
医生面无表情的说了句,“我们尽力了。”
当时,我感觉整个人都没了知觉,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
那段时间,我一直想着,他没有死,他只是爱上了别人。我不停的编造着他和别人在一起的画面,为的就是证明他还活着。
触摸到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我的视线瞬间模糊,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
林阳,你总是笨女孩笨女孩的喊我,熟不知,你才是那笨男孩。
一一完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