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闵玧其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他鼓着腮帮子心思有些沉重,脑海里回放着的一幕幕都是今天所发生过的事情,从没缺席的,只有闵乐。
一个挺身就从床上下来,到书桌旁亮起台灯,闵玧其拉开抽屉拿出自己的日记本,流畅地单手脱下钢笔帽翻开新的一页,明亮的灯光照得他的手背更加白皙,手指更加纤细。
写上日期和心情,他顿了顿笔,抬头望着天花板思绪茫然,该写点什么好呢。清澈的眼眸底下是隐晦的情意,他不想坦然却也不得不承认。
提起笔的瞬间整个脑子都是闵乐抱着自己大腿撒娇的样子。
闵玧其“唉……”
自顾自在叹气,拉开另一格抽屉拿出幼儿园时拍的集体照片,闵玧其泛白的指尖摩挲着已经被岁月留下痕迹的表皮,望着一个剪着短发还有点像小男孩的女生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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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那天,正值夏季。
闵乐因为父母的原因转到新的幼儿园,在第一次踏进新幼儿园的门槛,就哭得泣不成声,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小朋友,还有陌生的老师,都给了怕生的闵乐强大的视觉冲击。
她哭哭啼啼怎么哄都哄不停,即便是已经到了上学前班的年龄,闵乐也依旧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哭闹,妈妈怎么哄都哄不停。在她觉得生无可恋想回到原来那个幼儿园的时候,突然一个稚嫩又带着漠然的嗓音传入她的耳中。
“喂,小哭包,别吵了。”
不知道对面的男孩子是否在叫自己,闵乐吸吸鼻子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还伴随有点点泪光。
她踉踉跄跄地走到那个比她高一个头的男孩子面前,眨眨眼睛:“叫……叫我吗?”
男孩子没应,转身就想走,却被闵乐拽住了衣角。
“我叫闵乐,你呢?”
原本说话还有点结巴的闵乐在这一刻完整地说出了一句话还不带一点拖沓,男孩侧头,露出好看的眼睫毛和眼廓:“闵玧其。”
闵玧其……闵乐嘴中一直念叨着这个名字,和自己一样的姓氏呢。
不知不觉就跟着他的脚步走进教室,一时间许多小朋友的目光都朝她看去,闵乐大叫又流下了眼泪,糯糯的哭声直击闵玧其的心灵,他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捂住闵乐的双眼。
“怕生就别看。”
听到女儿的哭声,妈妈暗叫不好就冲进教室,只看见小朋友们都坐在地上听老师自我介绍,唯独闵乐和一个长相清秀的小男孩坐在角落,男孩脸上无光,一直盯着前方。
慢慢地,闵乐适应了周遭的氛围,闵玧其把捂着她眼睛的手拿下来,才发现自己坐在角落里,有些奇怪地看着闵玧其,问出了声:“我们怎么坐这么后呀……”
“看他们的后背不是比看到他们的脸好多了吗?”
闵乐不解,皱紧眉头。闵玧其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故意咳嗽了几声,与她的距离拉远,两人中间空出一条间隙。
“怎么了?”闵乐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明显,闵玧其只是撇了一眼,开口“你看你,没看到他们的脸,现在不是就不哭了吗?”
反射弧有点长,闵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懂了,谢谢。”随后靠里坐了坐,和闵玧其紧挨着,闵乐的肩膀才到闵玧其的手臂一半,在闵玧其的视角里闵乐看起来很小巧可爱。
他也没抗拒,将头倒在墙面上,继续听着学前班新老师长篇大论的自我介绍。
后来幼儿园毕业上了小学,闵玧其和闵乐就不在同一个学校了,直到高一他们才再次相遇,中间隔了九年的时间,闵乐已经亭亭玉立,闵玧其也愈发成熟,成为女生都追捧的对象,也成为了学校红极一时的风云人物。
闵乐对于爱意的表达很直接,闵玧其却很小心翼翼,他并不是喜欢吊别人胃口,只是怕自己这份感情付诸出去了,会伤害到闵乐。
从小就性格孤僻实在是很难接受猛烈的求爱,闵玧其有自知之明,不愿意自己这滩浑水沾染了闵乐将来的光明人生,总而言之还是那句电视剧里都用不腻的话。
她值得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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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回想着,脑子里突然有了想法,闵玧其欣然在空白的纸张上落下自己隽秀的字体,一笔一划都溢满了对闵乐爱的回应。
闵玧其“闵乐……闵玧其的……”
闵玧其“初次暗恋。”
一边念着一边下笔,生怕自己写错。
颤抖的笔尖让他倍感不适,索性直接放下了笔,背靠着椅子侧头就注意到了墙上钟表的时间,已经十一点三十五分了。
抬起右手盯了几秒,颤动的频率持续增强,闵玧其用左手压住了右手,面露难色。
闵玧其“妈!”
逼不得已才喊出了声。闵妈妈很快抱着一个药箱冲进房间,熟练地给闵玧其配了几颗药递上事先准备好的温水。
眼看着闵玧其吞下药,闵妈妈着急地问了句。
“怎么样儿子?好点没?”
闵玧其“嗯……”
“叫你别熬夜你偏熬。”
闵玧其“哎呀妈,我只是脑子没什么血量而已,和熬夜没关系。”
这是闵玧其出生时脑供血不足所落下的疾病,不是频发症状,但偶尔还是会备药预防。
“妈知道,妈这不是担心你嘛。”
闵玧其的目光移到装满药品的箱子上,本来就不是什么多大的病,还非得备这么多药,整得他快死了似的。
闵玧其“好啦您快去睡觉吧。”
闵玧其“我一个人能行的。”
妈妈打了个哈欠,一边关心地责骂一边走出了房间还顺带关上门。闵玧其转了身子继续盯住日记本不语,待状态调整过来又再次拿起笔。
长篇大论写了很多,最后的落笔字句最为注目。
闵玧其“她曾说我的笑容很像她最喜欢的千纸鹤糖果。”
闵玧其“所以,致……”
闵玧其“闵乐以后的人生,能一直有千纸鹤糖果的存在。”
想要表达的话不言而喻。闵玧其希望,闵乐以后的人生,都能有他的参与,只要参与便好,当旁观者也没有关系。不能接受自己明明也很想得到的爱意,对他来说是既无奈又痛苦的。
闵乐以后的归宿,他想如果不是他闵玧其的话,其实会活得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