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六月,我参加了一年一度的高考 ,考完的我内心惶惶,别人都在愉悦的对答案、发邀请。我却如丧家之犬,听不得一点儿关于高考题目的话题。
我是来自乡村的孩子,中考很幸运考进县城高中读书。高中学习成绩一直不错,是父母的骄傲。 我父母都是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土里刨着钱。
高一那年,我老爸咬咬牙东借西凑借了三万七千元钱,买了一辆二手土渣车,这车子总价八万九,所以父亲还打着五万二的欠条。老爸是想为我和弟弟多赚些上大学的钱,所以他拼了老命去找活干,有一次连续一个月在一个工地上拉土方,结了工资就去银行给我妈汇钱,太累了,没看见银行的玻璃门,一头撞上去,鼻血四溅,吓得银行的主管跑来送他去医院,老爸也只是,摆摆手坐在铝合金椅子上休息了一阵。
我母亲非常坚强,一直弯腰干农活,自家地里干完,还会去打点短工帮别人干活赚零用钱。他们从来没有在我和弟弟面前说过一句丧气话。
“你安心学习,这点小事,妈能对付。” 这是母亲最爱说的一句话。 我们很懂事,知道父母在强撑,只为盼我们一心一意把书读好。 但懂事的孩子,心思都重,因为太体谅父母,难免自我施压过重。
我学习不错,平常成绩都是年级前60多名,正常发挥考个一本,完全没问题。 但是我临考因为心理压力大,高考时碰到陌生的题型,难免出现应激障碍,在愧疚感和负罪感的强迫下,陷入自我否定和自我怨憎中。
参考完试的我开始了自己的打工之旅,由于妈妈的唠叨让我更加心生叛逆,于是我收拾铺盖,进城去一家麻辣烫小店做服务员。忙碌的收拾油腻脏兮兮的碗筷什么都不想的重复日子,好像让我暂时远离了心里的枷锁。
麻辣烫店门口有颗高大的粗壮梧桐树,老板娘每每在雨天都喊着:砍了这破树!只因树上的雨水总会顺着树枝丫流进后厨顶上的破洞,将后厨房搞得湿泥不堪。
可是天晴之后她又笑眯眯,不再提砍树的话,又因为树下好乘凉可以摆几桌让客人们消费。梧桐树伴着我在这小店里一天天迎来送往,很快就到了出成绩填志愿的那天。
那天我老妈破天荒来到小店,点了一碗凉皮,我给她端上来,她小心的掏钱给我,多了好几倍。老板娘看见问我:“小九,这大娘给错钱了。”我还没开口,我妈就说道:“老板,这是我家丫头,这些天给你添麻烦了。”老板娘连忙起身:“哦,阿姨呀,小九你怎么不讲呀?再给你妈妈那点饼子来吃哦。”
我老妈连忙客客气气的道谢,连连说不用了不用了,她吃完对着老板娘说道:“老板,我今天给娃请个假,带她去趟学校,要填志愿了。”老板娘打着呵欠说:“那快去呗,这是大事哦,小九,你拿着这俩饼子,路上吃吧。”说完塞进我兜里。我跟着妈妈走出来坐上那破旧的自行车,老妈身上有着汗渍和麻辣烫焦油混合的味道,一路骑到学校。
学校里乱乱哄哄,大家都在看成绩翻看志愿书讨论着哪座学校,哪个专业。我低着头,自从我查到分数后,我就一直如此,那可怜的数字将我自尊和骄傲击了个粉碎,为我筑起了一堵叫自卑的高墙。
一路上妈妈带着我,将我领进班主任老师的办公室,老师见到我们,连忙让妈妈坐下,她说:“这孩子考试没发挥好,我是希望孩子再复读加油,明年再去考。”妈妈挪动着嘴后来挤出一句话:“老师能不能报个普通二本,会不会被录取上啊?”老师想了想说:“她就差两分,今年报可能学校录不上哦,还不如复读一年,明年冲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