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关上门的电梯屏蔽门上,映出娜静呆呆地站在原地的样子,这样突然的相遇让她毫无准备。旁边留意着她面色变化的七封,心情也变得异常沉重。
暗黑的天台,微凉的夜风,还有汽车碾过地面时引起的共鸣。垃圾清晰地感受到这一切,对于娜静的突然登场,还有微笑着站在她身旁的七封,让他感到一阵崩溃,一股窒息感渗进身体里。他慢慢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熄了灯的医院走廊上,娜静独自隐藏在昏暗的长椅上。长长的离别通道,曾经通往痛苦深渊的痕迹如今已经渐渐变淡,可又在刹那间忽然又清晰起来。原来刻在身体里的记忆是如此地鲜明。
娜静抽出了深深地插进大衣口袋里的左手,盯着手背,那时留在无名指上的约定的印记早已不在,只留下如梦境般的记忆,以及穿透各个地方的疼痛,安静地陪伴着她。
回到家里的七封,手里握着一颗棒球,医院里的一幕整晚在他脑子里徘徊,复杂的思绪与垃圾对视的目光连接起来,那是一种被警告过的即视感。
人的善良有时候对身边的人来说并非好事。躺在病床上的东日因为和朴教练喝了一顿酒,轻易地原谅了对方差点累到家里破产的事儿,让一花大为恼火。又比如,因为害怕实话可能让七封受伤,而无法说出拒绝的话的娜静。
虽然面前摆着翻开的专业书,垃圾的目光却已经在同一页上停留了很久。身后是麦克对着美珠滔滔不绝地诉说着某个难搞的病人,美珠的视线却不时落在垃圾的背影上。
“前辈,那是烟头!”
美珠喊住随手拿起杯子的垃圾。垃圾吸了下鼻子,放下装满了烟头的杯子,拿起旁边的咖啡。
“前辈,我们待会儿要去吃饭,我请客,你要一起吗?”
“不了,我下班了直接走。”
美珠有些失落地耸耸肩。
停车场里,垃圾面色黯淡地坐在驾驶座上,与娜静相遇之后,长久以来让自己专注于工作的动力瞬间消失不见,所有一切变得一团糟。
不许动,举起手来!
离别之后一直潜伏着的情感让他不得不屈服。想要守护的东西,无法告诉别人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想把那段岁月就如此轻易地翻篇。被唤醒的心意让他拿出了手机,按下快捷键“1”,他现在必须跟娜静见一面。
“静啊,是我,你哥……”
短时间的沉默后:
“我能稍微见你一下吗?”
从车里出来的垃圾感觉到一阵寒意,吸了吸鼻子,透过橱窗映在视线里的娜静让他忽略了身体突然而来的寒颤,呆呆地盯着那个记忆中的身影看了一会儿,带着心底的喜悦与未知的涨满感推开了门。
垃圾和娜静面对面坐着,感觉有些尴尬的两人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咖啡杯子。
垃圾先打破了沉默:
“你过得还好吗?听说你当上代理了,在公司上班还顺利吗?”
“嗯。哥你呢?现在是第四年吧?应该比以前好一点?”
“嗯,好多了。”
说着,垃圾又吸了下鼻子,用袖子掩住咳嗽了几声,鼻头和面色泛红。
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和难看的面色,娜静只觉眼睛发热:“你感冒了吗?要不要紧?”
“哥没事……”
又是短暂的安静。娜静问道:“爸的健康呢?手术后还好吧?”
“嗯,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妈不在了,爸他一定很孤单,你要对他好点。”
“嗯,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吧?”
听到他的话,娜静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为什么总是对不起?她本来以为他不再说那句话,但事实却让人肝肠寸断。
娜静的眼泪簌簌地落下来:“对不起什么?那能怪你吗?哥你除了对不起就没有别的话可以对我说了吗?你为什么对不起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