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的春天,那是个让人悲伤的记忆。那一年4月1日,愚人节,是老天给10岁的娜静预备的特大恶作剧,一个悲伤透顶的恶作剧!
院子里充满了悲伤的气氛,哥哥的黑白照片悬挂在灵堂上,娜静靠在柱子上哭得肝肠寸断。
她失去了最亲爱的哥哥,也是唯一的哥哥。
像很多从小被爱与幸福包围着长大的女孩子总是说着以后不要出嫁,不要离开爸妈一样,娜静那时候的梦想是要嫁给哥哥,这样就能与亲爱的哥哥永远在一起了。可是现在,哥哥不得不带着爸妈和她的爱去了另一个世界。
哥哥有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他们总是去到哪儿都会带着她,假扮成超人照顾着她。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躺在屋门前的凉台上,枕着哥哥的大腿,让温柔的风拂过脸颊,微笑着听胡同里各种声音,直到睡着。
可是有一天,哥哥突然晕倒了,妈妈告诉她,哥哥不得不做一个很大的手术,再过了一段时间,爸爸红着眼睛说,哥哥去了一个美丽的地方。
就这样,她失去了唯一的哥哥。就这样,哥哥的好朋友就变成了她的“哥哥”。
现在的“哥哥”是哥哥送给她的礼物,他带着她继续在大街小巷里到处瞎逛,继续带着她勇敢地尝试很多大胆而有趣的事情,继续像哥哥一样,让她枕在大腿上被风轻抚着睡觉……
他对长久地沉浸在悲痛中的爸妈说,他来给他们家当儿子。于是,他的顽皮、他的真诚、他时常不修边幅的邋遢和爽朗的笑声,给了痛失至亲的人温暖的抚慰。
爸爸和妈妈总是喊他“咱家儿子”,他喊着“爸爸”和“妈妈”,也自然地成为了她的哥哥。
娜静小时候的梦想,是嫁给哥哥。
哥哥其实是爸爸好朋友家三个儿子中的小幺儿,两家是过命的交情。
“垃圾呀,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洗了,都穿了五天了,你难道一点不觉得臭吗?”
妈妈李一花一面收集家人的衣服放进洗衣机一面大声说道。
垃圾拉起衣服闻了闻。
“不臭啊,挺好的。妈,不用洗了!”
一花砸了砸嘴唇:“现在是夏天啊,外面太阳都能把鱼烤熟,昨天和今天还穿着踢了球,怎么能不臭?!”
垃圾抱着足球跑出了家门。
娜静和女同学背着书包从女生饰品店出来,三名像小混混的初中男生挡在她们面前。
“钱呢?给我们钱!”
女同学吓得面色苍白,哆嗦着抓紧了娜静的手臂。
娜静半扬着头,虽然心里怕得要命,还是大声说:“我们凭什么要给你钱?”
其中一名长得最高的男孩伸出手要去捏娜静白嫩可爱的小脸,被她大力拍开。
“臭丫头!”
男孩伸手要扯她的长头发。身为棒球教练成东日的女儿哪是那么容易欺负的?
娜静猛然飞起右脚,狠狠地踢在他的小腿上,瞬即转身拉着同伴往另一个方向狂奔。
“臭丫头,你死定了!”
娜静拼命地往前跑着,奈何还是比不过几个牛高马大的小混混,眼见着越来越近,小巷的尽头忽然有个抱着足球拐过来的男孩纸。
“哥哥呀——”
垃圾看清楚状况,抡起手中的足球猛地砸在跑在最前面的混混身上。
那天的夕阳下,学过跆拳道的哥哥以一敌三,漂亮的回旋踢和直拳勾拳把几个混混打得满地找牙。
“静啊,跟哥回家吧。”
脸上挂着彩,肿了一只眼睛的垃圾牵着娜静走在巷子里,仿佛凯旋的勇士。
那年娜静刚上六年级,哥哥高中一年级。她以为自己可以永远是哥哥的第一顺位,被好好地保护在羽翼之下。
18岁时,哥哥迎来了他的初恋。后来与初恋分手偷偷地哭过一场的垃圾,考上了首都的大学。
哥哥离家前一天,娜静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顶着两个核桃眼的她没能送他坐上离开家乡的汽车。
上了高中的娜静有一个愿望,一个必须要实现的愿望:考上哥哥就读的大学。
1994年,她的愿望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