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FIVE——万千星辰，都不及你
高崎柊子眼神复杂地看着柚木司。
柚木司赶忙跑过来，将四号的头一脚踢开，抬起手想摸摸她的脸以表歉意与安慰。
但想到自己的还沾染着四号的点点殷红，还没碰到高崎柊子的脸，就停止了手的移动。
现在好了，两只手都沾上了血，根本没有手做些什么。
他懊恼地垂下头，地上的四号惨不忍睹，被迫与身体分开的头，脖子里流着黑色血液的残破的身体，都看着令人作呕。
他像一个做错事的小狗狗，此刻正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耳朵，眼神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高崎柊子。
她的嘴唇发颤，看向地上不完整的人，脸色惨白。
不过可不是因为柚木司，而是真正的被吓到且恶心到了。
柚木司心里猛的一震，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在从心窝缓缓向四周放射，蔓延。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膛。明明知道自己早就没有了心，早知道自己的心脏不会再跳动。
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不舒服？好气哦。
他忍着这种让他烦躁的神秘情愫，猜了猜高崎柊子为什么会露出这么让人不舒服的表情。
被我吓的？
“对不起啦，那个‘七号大人’是我的敌人……又好像是朋友？我也不知道。呃，我这样做是因为四号……他伤害过你，而且，而且这也有四号太不会打架的责任吧……”柚木司看着高崎柊子的眼睛，“我下次不会乱来了。”
高崎柊子的确有一点不解他为什么怎么做，不过也不是很想知道，比如说什么“七号大人”，什么的。
不过脸色惨白多半是被吓的。
她固然胆大，但是看见这种场景，真的还是第一次。况且，她也还是个女孩子。
但当她看到柚木司为其感到懊恼的时候，心里宠弟弟的情感“噌”一下就上来了。
她勉强笑着，半蹲下来，与比自己矮半个头的柚木司的脸蛋平行。
思考了一下，她把柚木司耷拉在身侧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脸上：“你今天的确很差劲，不过你能来救我，我很高兴。”
其实我根本没有怪你，给我时间缓冲一下吧。
柚木司呆呆地望着半蹲下来的高崎柊子，她干净的脸上沾上他手上的黑血，刚刚的烦躁又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另一种感觉。
好像是……心疼。
柚木司不自在地别过脸，收回被她握着的手，不清晰地说道：“我们别在这个鬼地方了，快出去吧。”
高崎柊子点点头，环视了一圈这个空间，最后定睛在那刚刚的画上，看清了副画上的内容。
那副画上画着满天星和一个小屋。流星划过星空，小屋上的烟囱冒着白腾腾的热气，透过开着的窗户可以看到一个老奶奶在灶台前放柴烧火。
一个长相干净的小男孩趴在另一边的窗户上，目不转睛地欣赏着这美丽的风景。
柚木司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歪着脑袋，扯扯她的衣服：“你要去看吗？”
高崎柊子不太明白他说的意思：“看什么？”
“四号依附物里的境界，看起来好漂亮，你要去看看吗？”
高崎柊子眼睛一亮，但很快黯淡下来：“这怎么行？他已经什么都不是了，依附物里的境界自然也不能进去，况且这是他的境界，就算可以，不经过他的允许就进去，太没礼貌，太欺负他了吧。”
而且我怕啊，怕里面再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柚木司轻松一笑，自然明白她的顾虑。他搂住她的腰，也不提前说一声，“腾”的飞起来。
这就是1979年的柚木司，霸道的柚木司。
高崎柊子吓得赶忙紧紧抱住了他的肩膀，柚木司面无表情，幽幽开口：
“姐姐啊，弱肉强食，强者为尊，这是千百年来一成不变的道理。他在自己的境界都会被我打死，换一种角度来看，怪不得谁，只能怪他太弱。”
“我既然是强者，那就可以做自己能力内能做的一切事情。姐姐，你是我姐姐，只要你想，我完全可以帮你实现。”
高崎柊子看着这个完全没了刚才认错时的奶萌，现在眼神里尽是冷漠的小小少年，不禁呆住了。
柚木司回望了过来，露出了让高崎柊子沦陷的可爱笑容，两颗虎牙格外显眼，眼睛被笑成一条缝，灿烂不已：“哈哈！那么，我们现在就去四号的境界里看一看吧~”
没等高崎柊子回复，她就感觉自己现在像一阵风，被柚木司抓着到处飞。
她无意识地瞟了一眼身下，脸色从懵逼变成了紧张，迅速收回目光，将柚木司钳住，脑袋紧紧贴着他的脑袋哇哇大叫：“我恐高啊！现在还有没有道理啦？都不经过我同意就乱飞的吗？！”
柚木司看了一眼和近在咫尺、紧闭着双眼的高崎柊子，耳朵不受控制地小红一阵。
高崎柊子只记得耳边的风声没停过，她自然也不敢睁眼。
“砰”的一声，他们就以柚木司在下，高崎柊子在上的奇怪姿势摔在了凹凸不平的屋顶上。屋顶很宽敞，是一个坐着看风景的好地方。
“嘶……”高崎柊子摸着磕在柚木司身上的头爬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陌生的环境。
“我们在四号的依附物的境界里，这里是他画里木屋的屋顶。”柚木司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让高崎柊子反应过来。
四号的境界？已经到了啊。
“哦，这样说的话……”高崎柊子抬头望着天空，心里高兴，但还是在为擅闯人家的境界过意不去，“等一下就会有流星了。”
“我说……”柚木司欲言又止。
“嗯？”高崎柊子的眼睛还望着天空。
“姐姐，你能先从我身上下来吗？”
“啊？”高崎柊子低下头，发现自己正坐在柚木司的敏感部位上。他用一只手把自己的上半身撑起来，另一只手压低了帽檐，因为晚色的关系，高崎柊子看不清柚木司到底有没有脸红。
现在的高崎柊子可管不着柚木司在干什么。
她的脑袋“嗡”的作响，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就这样，他们以这种奇怪的姿势对视一会……
柚木司反应不迟钝，他歪歪头，拿起手在高崎柊子面前晃了晃，不解她在想什么。
高崎柊子终于反应过来，猛的站起来，把柚木司吓了一跳。
她摸着通红的脸颊，走到一边，懊恼自己总是在这种时候脑子短路。
柚木司也慢慢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一抬头，发现流星已出现在天空中。
“诶……”
他三步做两步地跑到高崎柊子身旁，指着天空：“内内，出现了出现了！”
高崎柊子朝天空望去，心里的所有瞬间被天空中的流星填满了。
满天星，满天星，以流星划过点缀，以屋下奶孙为主角。
哪还有什么害羞内疚，在这么壮观的场面下，一切都不是问题好吗？
柚木司第一时间没有看向天空，而是看向了高崎柊子。她的眼里全部都是闪闪发亮的流星和星星的倒影，璀璨夺目。
他生前死后不知配阿普看了多少这样的星辰，早就腻了。
不过如今，在他的心里，她的眼睛，似乎比什么都耀眼。
柚木司被自己的想法骇到了，但又仔细想想，是这样没错。
好像对她，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具体是什么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以前听阿普说过，男孩子长大了会对女孩子产生有一种东西叫什么来着……
喜欢？
他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良久又笑笑。
怎么可能？她一直都是我的研究物罢了。
对吧？柚木司？
“哇……”高崎柊子沉浸在美好梦幻的风景中无法自拔，很久很久，直到流星已经没有，只剩璀璨星河的时候，她才恋恋不舍：“我们……走吧？”
她看向柚木司，发现他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表情呆滞，还有一点萌萌的感觉。
“你怎么啦？”高崎柊子一戳柚木司软软的脸颊，有一些好笑的看他。
“我……”
没等柚木司把第二个字的音发出来，不远处烟花突然炸开，像花儿一样绽放在空中。紧接着，有更多的烟花在四面八方绽放，琳琅满目，如在仙境一般，美丽至极。
“哇！”高崎柊子瞳孔放大，看着这美丽的景色，尽管自己捂住了自己张大的嘴巴，但还是掩盖不了她的惊喜。
烟花放了好一会都还没有结束，高崎柊子转过头来，望向柚木司，用双臂在周围夸张地比划了一个圈：“我们以后也买大~烟花来放怎么样啊？”
柚木司一愣，看着这个心大的女孩，无奈了。
这个家伙，刚刚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明明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怪异，现在居然还那么心大地说要放烟花。
我们是对方的谁啊？
“好啊……”柚木司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不过这个笑与平常的笑都不一样，这是一种温柔似水、邪魅感人，但又有自嘲的意味。
高崎柊子没注意，憨憨地回笑。
现在的高崎柊子怎么也想不到，在很多年后，她会和八寻宁宁说：“那应该是我最傻的时候，在最傻的时候遇到了柚木司，所以我输了。”
柚木司思考一阵，压了压自己的帽檐，走到她的面前，双手捧上她的脸，吹了一口气：“我可以亲你吗？”
高崎柊子如触电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柚木司笑着把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咯~”
高崎柊子条件反射地屏住呼吸，紧闭双眼。
柚木司淘气地笑了一声，在她脸上“吧唧”一口，完事后抓住她因为紧张而无处安放的双手：“姐姐，你真的好~不~纯~洁~啊。”
等到高崎柊子反应过来时，柚木司已经跑到了离她比较远的距离，吐了吐舌头，看向了远方还未停止绽放的花火。
高崎柊子羞恼地跺了跺脚，走到了离柚木司最远的一端，不去看他。
不过应该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脸上有了两片可疑的红晕。
嗯……感觉还不错。
柚木司也不会想到，在好多年后，他会和柚木普心平气和地谈：“阿普，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好像就输了。”
那么最后到底谁输谁赢呢？
别管这些，先回到现在。
终于等到柚木司把高崎柊子哄好，准备回去的时候，她问了一句：“为什么他不把烟花也画进去呢？烟花也很漂亮啊，这么耀眼。”
不过柚木司应该不会告诉她，四号的奶奶，也就是四号那时候唯一的亲人，在烟花绽放的那一刻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呼吸。
因为，他有了死后以来，第一次的悸动与无意的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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