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生死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听到的那一瞬间，我感到脑里尖锐的痛楚，像有尖针插了进去。
我仰着头望着沐浴在月光下的他，他半敛着眼眸，神色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那里面充满着一种我从未有过的憧憬，他此时像忘川河底悄悄融化的千年玄冰滴下来的水，干净，透澈，耀眼。
我一时有些恍惚，恍惚着似乎听到有滴水珠滴在了我的心底。
“滴嗒！”心湖随着不速之客的到来，荡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我不知道怎样面对这样的他，我匆匆和小红告别回到了忘川河。
“你去哪了？”我一回来，湖底就窜上来一个守候颇久的身影。
“呀！是小灰灰啊！”我看见这条小船大小的忘川鱼心情终于好了起来。
忘川鱼的寿命从来不长。我从不计算，但是偶尔我睡一下睁开眼漆黑湖水中的鱼就又已经换了一代了。
但是这条鱼却是活的最长久，也是陪我最长久的。我初遇到它时，它不过指头大小的一条小鱼苗罢了，浑身黑不溜秋，因为弱小，还总被同伴欺负的伤痕累累，也抢不到食物。
每次受欺负了他都跑到我的根下嘤嘤嘤的偷哭。
那时我才从一次长睡中醒来被着哭声扰的心烦，我怕的一下将枝叶甩进水里，吓得他哭的直打嗝，我认真的告诉他被欺负了不要紧重点是要欺负回去，他那时灵智初开傻傻地望着我不知怎么回答，半响才抽抽噎噎地跟我说
“可是母亲教导我不要争，不能打。”
我罕见的有些暴怒盯着他说道，
“你母亲肯定没有教过你要被人欺负！”
“这个世界不挣，就得死！”
他说的是斗争的争，我说的是挣扎的挣。
应该吓到他了，因为我也吓到了我自己。小鱼儿眼睛里映出来的我，墨绿的枝条上布满恐怖的血色花纹。
他没有被我吓到，他用哭的直打嗝的声音问我。
“那，那你以后能教我打架吗？”
于是我们达成了一个很好的协议，给我每天讲人类的故事，我教他修炼。因为他总是找我，我也很少进行长眠。
就这样，我们成了漫长岁月里相互陪伴的对象。
刚开始他把那些欺负他的鱼诱到我身边来，我用枝条，狠狠的收拾他们一顿。
再后来随着时光的流逝他的身体越来越大身上开始出现了瑰丽的浅银色花纹。
他也越来越强，再不需要我为他出头撑腰，并且因为我的”教育”他很快就成了忘川河里的一霸。每天带着那群同样懵懵懂懂的小的在忘川河里横行霸道。
其实在看到他越长越大时我的心里是有一点点难过的，因为我记得每一代的鱼儿长得那么大，最终都会老去，死去，虽然很快又有年轻又有活力的鱼代替他们。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再不会有这样一条在外面各种拽霸炫在我面前就各种温柔小意的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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