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迢【说完,又笑笑】我跟阿淮你说这些做什么,你这么小,怎么可能听得懂。
怎么可能知道他到底为什么离开。
怎么可能知道他到底有多无奈。
苏迢阿淮未来,一定会成为很好的家主罢。【临走前,道】
苏淮【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她可比他大多了……只是,苏迢不得不离开自己这个家,内心也是很难过的吧。
怪不得,前几天苏迢十五岁生辰,并未办宴席庆祝。
照例都是要为他办生辰宴的。
怪不得,他今日没有穿江宁苏氏的雁纹袍。
苏淮【目送着少年的背影愈走愈远,直至消失,在心里叹了口气】(苏迢,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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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魑魅谷。
少年一袭白衣,走入这弥漫着毒雾的山谷之中。
魑魅谷,是与魍魉山、乱葬岗齐名的三大禁地之一。
沈诺苏迢,来了?【笑意盎然】欢迎。你叔叔已经在客室了。【掏出一颗丹药递给这位白衣少年】呐,这是解药。
苏迢【接过丹药,服下,道】久等了。
沈诺也不是很久。不过比原先说好的晚了半柱香,怎么了?
苏迢和阿淮多说了几句。
沈诺你还真是待她极好,如果我有这么好的哥哥就好了。
苏迢你已经有我叔叔那般好的夫君了。
沈诺【笑了笑】还没成亲呢。
这个亲也估计成不了了。
苏迢无事,你们该做的事都已经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
沈诺苏迢,你叔叔都跟你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此时,毒雾已尽,眼前豁然开朗。云雾缭绕,路边尽是些花花草草,此时正是百花齐放的时节,漂亮得不像话。不远处有几座房子。
苏迢你和沈欢二人住在这里,要这么多房子作甚?
沈诺别这么没大没小。我算你婶婶,阿欢也算是你的堂妹,怎么这么说话?你叫苏淮叫“阿淮”,叫阿欢却是直呼其名。
苏迢【反驳道】我没错,你说的不对。第一,你自己方才说的,你与我叔叔尚未成亲,所以你还算不得我婶婶。第二,沈欢是你的女儿,但不是我叔叔的,所以她和我没有一丝血缘关系,自然不是我的堂妹。
沈诺沉默了,她听出了苏迢话语中的不悦。
但没过几秒,苏迢那又悠悠传来一句问话:
苏迢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沈诺你问什么了?
见眼前自称“你婶婶”的人似乎不记得了,苏迢似乎也觉得自己那个问题实在无聊,不想问了,道:
苏迢没什么。
进入客室,苏迢的叔叔苏咏烨果真在里面,悠悠然喝着茶。
沈诺请坐吧,苏公子。
苏迢在苏咏烨身边的位置上坐下了,女子为他沏了杯茶,坐到二人对面,也给自己沏了杯茶。
沈诺温热,刚刚好。
沈诺【见眼前两人都不说话,她自讨没趣,又道】那现在,我要说正事了。
苏咏烨有话快说。(我们又不是没在听。)
沈诺过了这么多年,我觉得有一件事你们一定发现了。【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顿了顿,又道】苏淮明明是个修真之人,至少也是个修真者的后代,但却体弱多病。
苏迢……你怎么知道?【蹙眉,问道】
沈诺苏迢,不要老蹙眉,不好看。
沈诺因为我知道,她为什么生病。
苏咏烨为何?
沈诺【笑笑】烨儿,你这是在问她为何生病,还是问我为何知晓?【不等苏咏烨回答,又自顾自地道】因为水土不服。
苏迢水土……不服?【年轻俊美的脸上显出几分讶异】
苏咏烨【将不解的目光投向沈诺,问道】阿诺,何出此言?
苏淮是在雁归处出生的,从小到大,没离开过雁归处几次,甚至没有在雁归处外的地方过过夜,怎么可能会因水土不服?
沈诺【笑笑,答道】因为啊,她,来自另一个世界呀。
苏咏烨来自另一个世界?【也蹙眉,道】和你一样?
沈诺没错。而且,她会来这个世界,也是因为我。
沈诺【佯作坚定地道】我决定了,下一个霜月卿,是她了。
苏咏烨什么时候决定的?
沈诺从你同我道孩子取名苏淮开始。
见眼前二人不语,沈诺便缓缓地把要说之事娓娓道来。
……
苏咏烨阿诺,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沈诺那是自然,这一字一句,绝无欺言。
苏咏烨你……容我再想想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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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迢离开江宁苏氏之事,在好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曾经风光恣意的少年,什么妖兽没猎过,什么鬼怪没遇过,秋试中得过一甲从而一举成名,在雁归处好吃好喝地养着,为何要离开?
但两年后,苏迢又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同很多并非世家出身的名士一般,一场夜猎,一举成名。
不少家族在此之后纷纷向苏迢伸出了橄榄枝,但都被苏迢一一谢绝了。问其原因,答曰:不愿参与世家纠纷。又问其离家原因,答曰:此乃我族家事,无可奉告。
既言“我族”,各家自然不会再做纠缠。
看来,这苏迢的心,还是挂在江宁苏氏上的。
而江宁苏氏,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招惹的。
过了段时日,苏迢在夷陵一带夜猎,捡到了一个小孩,是个乞丐。
当然,一个小孩,是个乞丐,并不稀奇,但稀奇的是,苏迢捡了一个乞丐,不仅如此,他还带着这个乞丐,千里迢迢地御剑回了江宁。
苏氏门生守门弟子:逸璀君,此人,何人?
逸璀君,是苏迢的号。
苏迢我带回来的,不必多疑。我要见父……苏宗主和苏夫人,还有……苏仙子。
苏氏门生另一位守门弟子:平日无拜帖或通行玉令,闲杂人等不可入雁归处。
苏氏门生守门弟子:【拱了他胳膊肘一下,小声地道】逸璀君哪是什么闲杂人等。
在所有像苏迢这种修为不低的修真之人面前,所有“小声地”都除了某些意味外没有任何意义。
他身边的那个孩子已经换上了干净整洁的新衣服,此时怯怯地扯着苏迢的衣角,躲在苏迢的身后,什么都不敢说,甚至低着头,似乎什么都不敢看。
苏迢那不知可否让在下进去?
苏氏门生另一位守门弟子:【语气强硬】不可。
苏迢为何?【眯眼,问道】
苏氏门生另一位守门弟子:无拜帖或通行玉令。
苏氏门生守门弟子:可他是——【不等这个门生说完,便被那一门生打断】
苏氏门生另一位守门弟子:我知道你逸璀君之前是江宁苏氏的公子,但是,你可知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当年有本事离开,如今又为何回来?近几年逸璀君在外可真是威风啊,声名显赫,让江宁苏氏的脸都不知该往哪里搁。
苏迢阿——【不等他唤完这个称呼,就也被那个门生打断了】
苏氏门生另一位守门弟子:逸璀君莫要如此称呼在下,我,担当不起。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半晌,苏迢似乎终于想好怎么组织语言了,欲要开口时,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唤道:
苏淮哥哥?
苏迢转身,看到了苏淮。女孩红衣胜枫,散发披肩,一双明眸炯炯有神,正注视着苏迢。
和他身后的孩子。
苏淮这位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生怕听到的不是心里想的那个答案。
苏迢魏长泽与藏色散人之子,魏婴。
苏淮【一愣,把欣喜若狂都藏于心底,一笑,道】是魏公子啊。那哥哥,久别重逢,只是为了把他留在雁归处?
苏迢正是。
苏淮瞬间觉得自己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只是难得回家一趟,只是为了把拐到的孩子藏好,还真是……
方才那阻拦苏迢进雁归处、总是强势打断人说话的人闻言青筋暴起,道:
苏氏门生你再说一遍!
苏迢【看了他一眼,重复道】正是。
苏氏门生你……【只吐出了这个字眼,过了一会儿还没说下去,似乎是还找不到词来形容苏迢】
苏迢我无其它事,就先告辞了。【牵起魏婴的右手,把这只手递给苏淮,后作揖道】阿淮,后会有期。【又低头看看一脸不舍的魏婴,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俊不禁地道】阿婴要好好待在雁归处,莫要胡闹哦。
魏无羡【小声地应了一声】好。
苏淮后会有期,哥哥。【抓住魏无羡的右手,反手拉住,又道】你们不开门,是想让我怎么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