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一个小院子。里面种着四万万朵玫瑰。每一个早晨,你都会捧着一本书坐在门口。路过的人都会称赞你的玫瑰。甚至想折去一两朵。你通通不与理睬。
直到他来的那天,他穿一身惨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惨绿少年的脸如桃杏,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少年瞳仁灵动笑眼眯成月牙。他的走到你身边,轻声地说:“夫人您看的是本什么书啊?”
我就知道这四万万朵玫瑰,通通是你的。
“先不说这书,先生怎么有闲心来我这啊。”
“就……来走走这几年可是发生了很多事啊”
“战争再乱您这还不是平安着吗?”
“谁知以后如何呢?说不定……”
“呸呸呸,把你那臭嘴可给我闭上吧!”
“那夫人可希望我平安。”
“当然。”
“为何?”
“可能是一见钟情吧……”
他一愣一时说不出话来“夫人您是喜欢我哪呢?”
“眼睛”
“啊?”
“你的眼睛。仿佛在山谷中的溪涧里,那些清莹透明底出山泉,也有你底眼睛存在: 你眼睛我记着比这水还清莹透明,流动不止。 我也是侥幸又见到你一度微笑了,是在那晚风为散放的盆莲旁边。这 笑里有清香,我一点都不奇怪,本来你笑时是有种比清香还能沁人心 脾的东西! 我也是知道先生您忙没什么事的话您就先走吧……听说最近战乱挺多的,我这也什么送你,也就这四万万朵玫瑰就送您了……
“夫人……我”
“别说了,就当是分别礼吧。不是要打远仗吗?”
“对……是要离开这一阵子。”
“那还说什么呢?快回去歇息吧。”
“那,多谢夫人我先走了。”
你哭笑一声你还会回来吗?不过在一想自嘲的一笑“也是堂堂军阀大人怎么会喜欢我呢?”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单相思罢了。
那天他带着四万万朵玫瑰走了。别人都说他是为这四万万朵玫瑰而来。
你却相信他路过的人不一样。
那天他的笑眼眯成了月牙。但你还是看到了,其中有一个小小的你。
院子里没有了四万万朵玫瑰,可你的心里只有一个他,你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大到足够种下四万万朵玫瑰,每一天早晨你都会捧着一本书,坐在门口等,带走那四万万朵玫瑰,等等他回来。别人都说你傻,不必再等了。可你相信你会等到那个眼里有你的男孩。
这一等就是十余年。
院子里因为没了玫瑰,来你这的人就少了,不过多了许多孩子,他们喜欢缠着你让你给他们讲故事。你也不嫌麻烦就和他们讲起你和他的故事:
就在今天早上我再次来到那个小院子看见他呆站在那。竟不知一时说什么。
“夫人您这几年过的可好”
“ 今天早晨起来拔了半天草,心里想到等你回来看着高兴,荷花也放了苞,大概也要等你回来开,一切都是为你。先生你说我过的可好?”
“ .不许你再叫我先生,否则我要从字典中查出世界上最肉麻的称呼来称呼你。特此警告。”
“您真实什么意思?”
“就这么和您说吧,我独对女士才华荣德,恋恋终不能忘,但不如此举世所弃之下野武人,女士视之,谓如何耳?
你一直以为一直以来只是你的单相思“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我当然愿意”
……故事就是这样。
“姐姐的爱情原来这么甜吗!那么你的先生一定现在很宠你吧!”
“是……好了好了,快回家吧别在我这待着了!”
“知道了,您有赶我们走!”看着他们走后你默念到:宠吗?要是是真的倒好。这个故事你只有骗骗你们这些小屁孩哈哈哈。
其实真正的故事……并非圆满
你日里要做工,没有空闲。在夜里得了休息时,便沿着山涧去找 你。我不怕虎狼,也不怕伸着两把钳子来吓我的蝎子,只想在月下见 你一面。 碰到许多打起小小火把夜游的萤火,问它,“朋友朋友,你曾见 过一个人吗?”它说,“你找那个人是个什么样子呢?” 我指那些闪闪烁烁的群星,“哪,这是眼睛。” 我指那些飘忽白云,“哪,这是衣裳。” 我要它静心去听那些涧泉和音,“哪,他声音同这一样。” 我末了把刚从花园内摘来那朵粉红玫瑰在它眼前晃了一下,“哪, 这是脸。” 这些小东西,虽不知道什么叫做骄傲,还老老实实听我所说的话。 但当我问它听清白没有,只把头摇了摇就想跑。 “怎么,究竟见不见到呢?” 我见到你笑了,还找不出你的泪来。
“你到底在哪……十多年了”
当你从一面篱笆前过身,见 到那些嫩紫色牵牛花上负
着的露珠,便想:你走后我就再也没种过玫瑰,倘若是他有什么不快事缠 上了身,泪珠不是正同这露珠一样美丽,在凉月下会起虹彩吗? 我是那么想着,最后便把那朵牵牛花上的露珠用舌子舔干了。 怎么这人哪,不将我泪珠穿起?你必不会这样来怪我,我实在没 有这种本领。
三十年后……
“先生我头发白的太多了,可能等不了你了……现在你一定在某个地方找了一个漂亮的姨太太,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吧……这一切一切……只是我一个人单相思罢了。
病渴的人,每日里身上疼痛,心中悲哀,你当真愿意不愿给渴了 的人一点甘露喝?
时间一转回到三十多年前
“哎你听说了吗?那个有名的军阀战死了!”
“不会吧!我听说他挺厉害的呀?”
“真的!听说这次战争挺严重的!我听说呀那位大人死前手里握着一朵花,好像是一朵……一朵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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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你一直以为自己是单相思,那一年你说对他一见钟情,却忘看了他耳朵的一抹红。你一辈子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形状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纪的人。可却正好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