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君烈躺在假山上,身上微微作痛,大概是药劲儿过去之后的伤口反复,好在只服用了一匙的量,也没再继续服食。
他躺在假山上回想着战场上一个黑衣人的插手,他不知道他是谁,因为莫旖无欢来的时候一袭黑袍,带着半边面具,齐君烈认不出他,也不认识他。而他来的快走的更快,齐君烈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黑衣人神秘莫测,只片刻功夫就将皇甫寒压到了下风。
“谁?”
齐君烈听到有人跃上假山,警惕的坐了起来,短促的喝了一声。
白衣女子晃晃悠悠靠着齐君烈坐下来,声音含糊不清,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坛酒罐推在他怀里:“喝!”
“璃儿,你……”
“别说话,喝!陪我喝!”
“好。”齐君烈的声音特别温润,倒是与他久经沙场的人设形成反差。
姜璃捧着酒罐,怔怔的望了一眼夜空,然后一把将酒罐举起来对嘴喝,明明已经又呛又吐,还是混着眼泪,仿佛这样喝的时候,酒就没有那么烈了。
“干了。”姜璃也不管齐君烈如何,只兀自的捧着自己的酒罐,往齐君烈怀里那坛酒上一碰就开始仰头喝起来。
齐君烈忍不住了:“好了,璃儿,别喝了。”他夺下她的酒罐,她想抢,可是醉得连争抢的力气都没有了。
“姜将军仙逝,我们都很难过,可是璃儿,你不能总是缅怀于过去和沉沦在痛苦之中。这世间还有更多的人陪着你啊……”
姜璃反反复复地想吐又吐不出来,齐君烈的话她根本就听不进去,直到他砸了她的酒罐,碎片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她才仿佛突然从恍惚中清醒了三分。
“齐君烈……”姜璃突然叫他的全名,声音虽淡然,带着酒后的一丝微醺,但听起来格外认真,齐君烈也心中一震。
“父亲生前驰骋疆场数载,他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边境小国的藩王见了他都礼让三分,这么一个骄傲的人,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父亲临死前,该有多么不甘心啊……”
“是啊,姜将军真的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称得上'将军'二字的人。”
“可那又如何?父亲从不看重这些虚名。”
“自古以来有几个将军能让皇上为其国丧三日?姜将军死后也算光彩体面了,他是为国捐躯,是会载入史册的。”
姜璃只轻轻的叱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齐君烈给姜璃披了一件披肩,可刚披上,姜璃就站起身:“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我送你。”齐君烈也立刻起身追上她。两人还没走多远,一个人风尘仆仆的找过来,等离得近了,他们才看清楚,原来是从前跟在姜延身边的一个副将。
“小姜将军。”副将叫了一声姜璃,而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她,说:“这是姜将军留下的遗书,说务必要交到你手上,末将在这宫里寻了小姜将军许久,甚是担心。姜将军之前就交代过,最怕你会想不开,好在末将现在看到你没事,那就不算有悖姜将军的嘱托了。”
说罢,副将就回去了。
姜璃拿着遗书,没有临时拆开,齐君烈也没问,一路把她送回姜府就回去了。
姜璃回府后,拆开信封,本以为姜延会交代一些关于他的身后事和府中大小事宜,但都没有,只于四个字——效忠百里。
姜雪烟看到姜璃手里的信,问她这是什么,姜璃只回了一句父亲遗书,然后就伸手递到烛台上点燃了。
“姜璃!你是不是故意不给我看?爹留的家产你是不是想独吞?”
姜璃冷哼一声,看了姜雪烟一眼:“爹尸骨未寒,你就急着分钱啊?你放心,我一分钱也不要,只要爹的骨灰。”
姜雪烟也只嗤了一声,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