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横在峰顶的仙船终于失去平衡,在一阵刺耳的聒噪声中,挂着长帆的船体翻滚着向山下坠去。
“莫走!”
紫色葫芦之上突然伸出一只大手,五指迎风见涨,江寒只顾着死死抓住船舷,在整个世界都随着仙船的翻滚而不停的颠倒中。
赫然瞧见原本立身的峰顶被大手一把抓的粉碎,数之不尽的落石打在仙船各处,羸弱的河灯有几次险些就要灭了,江寒顾不上慌乱,急忙将其收入怀中。
“轰!”
不停翻滚的仙船被卡在两块巨石之间,巨大的冲劲险些将江寒抛出船外。
斜雨越发滂沱,几经折腾的船体终于在一阵噪杂中破碎,江寒慌乱间抱住一块船板,随着被雨水冲刷而下的山石一路向山脚处滑去。
“莫走!”
紫色葫芦穷追不舍,大手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更多的碎石砸落,江寒紧紧闭着双眼,任由身下的船板在山体上颠簸,天际滚雷不止,背上也不知被碎石砸中多少。
就像是在巨浪顶上滑下的一叶扁舟,又如沧海中挣扎不休的蝼蚁,天地蔚然,江寒越发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哗!”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江寒感觉下一次就要被大手抓住之时,噪杂远去,耳边突觉沉闷,口鼻中冲入一股腥涩味道,碎石的颠簸转眼变作苦水包裹——山脚竟然直入汪洋!
江寒放开船板,牢牢扣住水草不敢现身。
紫色葫芦在上空盘旋许久方才离去。其间大手入水捞了几次,甚至还碰到过江寒散开的头发。
大雨下了整整一天,入夜时方才渐渐歇止。
月色探入人间,密林间蜿蜒出一道荒草泥径,向远处深入密林不见,向进出却是止于一处荒间客栈。
“叩,叩叩!”
木门打开,露出一颗苍白且满是褶皱的额头。
“客官这一路走的可是颇为辛苦啊!”
额头下,干瘪的双唇隐与浓密白须间一张一合。
叩门者将手中一柄长剑垮在腰间,腾出双手拧了一把袖口湿水,道:“南越异土人情,就连着服饰都是如此怪异。”
月光洒下,门口一老者躬身而立。老者一身惨白衣衫,背上乘着门棱上滴下的积雨而浸湿大片。
叩门者略作踟躇,转而施礼歉道:“老先生莫怪,在下……只是说这衣着与家乡人不同。”
老者请来客进门,复又将木门掩上,并以木栓栓住,转身道:“年轻人,出门在外,多是你不曾见过的。”
年轻人道了几句“是”,随老者一路向客栈二楼行去。
客栈不知经历了多少年月,又加以天气潮湿,四下里弥漫着一股朽气!年轻人抽下腰间长剑弃在一旁,又找来一张木椅将脱下的湿衣晾上,仅着一身内袍,转身撑开窗子。
冷风吹入,年轻人舒了一口长气。
长剑斜在床边,不见剑鞘,且剑身略显锈蚀。
年轻人在屋内踱了几步,复又在内袍里掏出两件物什。
月光透窗而入,照着年轻人左手一柄黑铁短刀,右手一盏七瓣莲花灯。
“入了江湖,总应该有件江湖兵刃,”年轻人回头望了一眼床边长剑,道:“路边捡的这柄长剑虽是气派,不过,总归是死人用过的东西……”
“总是要回去的,回到渝州,还是当个厨子,切鱼头终归少不得剖鱼刀,”年轻人将目光收回,还是觉得手中短刀亲切:“还是留着吧!” 将剖鱼刀收入怀中,年轻人的目光又落在右手间七瓣莲花灯上:“河神说这河灯可以保全性命,只是灭了之后……”
年轻人找来灯台试了几次,凡间烛火始终无法将河灯引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