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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骆刮好土豆,摊开手,看着手背上那一弯淡淡疤痕,暖风在指尖融化。他眯了眯眼睛,拿过那把锋利的菜刀,黑色的刀柄有些掉漆,但刀刃还是明亮如镜。握刀的手顿了顿,然后果断地对着圆滚的土豆开始解剖,一刀从中间开了对半。
他小心翼翼地把一半挪到菜板边上,对着另一半继续下刀,切下的土豆片规则不一,有的甚至比手指要宽,又被他反复来回折磨,注意力随着时间越来越飘忽,直到刀刃在拇指关节上一抹而过,皮肤上的血珠慢慢凝聚起来,在银晃晃的刀刃旁显得格外鲜红欲滴。
他嘶了一声,放下刀去扯了张纸巾,下意识开口:楚骆“小戚!帮我拿个止血贴!”
这家里只有他一个,没别人应他。他感受着手指尖锐的刺痛感,将伤口含进嘴里,血腥味瞬间在口腔里扩散开来,激得喉咙又是一阵咳嗽,咳得楚骆眼泪都出来了,隔着朦胧的泪花,愈发想念起戚间临的神情来
戚间临“疼不?你别直接上嘴啊。”
他好像看到戚间临着急的样子,
戚间临“过来我给你消了毒再上个止血贴。”
楚骆“可是我好疼。”
楚骆呆愣愣地看着血珠又一次渗出来,滴落进歪歪扭扭的土豆块里,红得扎眼。
戚间临的语气像在哄小孩儿:戚间临“那我给你吹吹啊,吹吹就不疼了。”
他往自己的伤口呼出一股冷风,没减轻半点疼痛。要是戚间临在肯定就不一样了吧,他肯定会骂自己笨手笨脚,但眼底全是关心,消毒的时候会让我抓住他的手,疼得厉害就十指相扣,最后上好止血贴,再交换一个吻。
楚骆拿手背蹭掉眼角的泪花,打开水流,刺痛缓慢消失,鲜红缕缕融化,被楚骆目送着消失在排水口里。
止血贴被轻轻地覆上,胃里还咕噜咕噜抱怨着,又给了他一个说服自己还是点外卖的理由,他摁亮手机,戚间临在笑着亲他,他再也绷不住,如鞭在喉,复杂的情感一齐涌了出来,让他心都凉了,比坠落冰窖还夸张,可以说是锥心刺骨。
他好想戚间临,他想见他,还想吻他,他要跟他和好,他可以发誓再也不跟他无理取闹了,有什么事绝对马上就跟他说出来,只要你在,这颗心什么都愿意给你。
楚骆给戚间临播了电话,对方关机的机械提示声冷冷响起,他落荒而逃,外套衣角打翻了菜板旁边的玻璃杯,碎渣绽了一地,横冲直撞地一头栽进了床铺里,他的脸陷入戚间临的枕头,还隐隐闻得到他的味道,心头酸涩苦辣,唯独没有甜。
哭是一种战术,没人心疼就不管用了。
楚骆钻进被子里,将深灰色的埃及棉床单抓搔出不像样的褶皱,怀里抱着戚间临的枕头,泪痕挂了满脸,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