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先生……”他还是没有习惯这般唤他，比起凤先生三个字，他更愿意唤他东亭。可那两个字，他或许再没机会叫出口了。
“何事？”
也并非什么要事。
只是今夜见他对古族颇为冷淡，又说起志不同道不合一言，似是对古族有些敌意，因此想要问清楚罢了。
可事实上，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愿去深想的另一个原因，仅仅只是因为他想同他说说话而已。
“方才见你与魏公子说了许久话，可是对更换内丹一事有其他看法？”
他只是猜测他二人可能说了什么。
凤亭曜整夜都未曾说什么，临出门前被魏无羡拦住，还说了许久，除了内丹的事情，他想不到如今他二人还能说其他什么。
“蓝氏百年大计，凤某能有何看法？”
他猜对了。
他二人的确说了内丹的事。
从他的语气和神色，蓝曦臣几乎可以断定，凤亭曜不支持换丹。
虽然不知道缘由，但他的立场他看的清楚。
“你不必忧心这些事，”他不愿他再为蓝氏奔波，也不愿他再扛了本属于他的责任，“我会处理好一切，让蓝氏安然度过此劫。”
这话他说的极为没有底气。
如今的蓝氏再不是从前的蓝氏，如今的他也再不是从前的蓝曦臣。
没有一件东西在支离破碎之后还能完好如初。
他的身与心，早已遍布伤痕，他整个人，也早已疲惫不堪。
从前他不觉得累，因为他从不知道有一个人，默默替他担了所有苦难，如今当他亲自来趟这些泥泞之时，方才知道要跋涉到对岸，何其艰难？
凤亭曜只看了他一眼，没答话。
“咳……”蓝曦臣轻咳一声，似是立得久了，受了凉，已是深夜，月虽然又大又圆，却抵不住春寒料峭，冷意阵阵。
“我送你回房。”
蓝曦臣莫名抬眼看向他，目中动容，良久才客气的道了一声:“多谢……”
两人并排而行，脚下两团小小的影子随之向前移动。
蓝曦臣尽力让自己不去看身侧这人，可拂过他脸颊的风很凉，却也异常温柔，带着旁边这人身上浅淡的气息，轻轻划过他的鼻尖。
他喉头微涩，就算经过这么多事，他，待他依然温柔如初。
他突然就想起金麟台那夜的情形，想起自己当时决绝的面孔，想起他引颈自刎时绝望的眼光，想起，他身下的鲜血染红满地白雪……
【……泽芜君今日屠妖有功，堪为玄门表率。我顾东亭，祝愿泽芜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
气力仿似瞬间被抽尽，他脚下一绊，整个人便扑了出去。
没有与冰冷的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手腕上一紧，登时他便被拉扯起来，撞进一个坚硬而又温暖的怀抱。
“你没……”
他的手顺势伸过去环住面前这人的腰身，手臂不断收紧，直到各自捏住他两侧的袍服。他紧紧抱住面前这个人，心里像被什么瞬间填满，就连那些挤在喉咙里的话也全都被压抑的严严实实，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夜凉如水，可面前这人，暖到骨子里，暖的连他滚出的泪都灼热，几乎要烫伤自己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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