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桑没有否认，继续道:“含光君刚继任仙督之时，众人敬其名望，又骇于魏无羡，都颇为拥护，可这几年下来，众人私底下也颇多微词。”
见凤亭曜没答，聂怀桑又道:“就拿近几次蓝氏组织玄门家族除妖一事，不少家族都在抱怨。这吃力不讨好、还可能丢命，既不得名又不得利的事情，谁想做？恐怕除了蓝氏自己，没人想跟着他们漫山遍野的跑。而且，蓝氏向来清减，连清谈会都不开，不管做什么都是公文往来，实在不近人情。”
两人走到一处凉亭落座，有修士将茶水送上来。
“归根结底啊，含光君既是一个合格的修士，也是一位真正的君子，但他既不是一位好家主，更不是一位好仙督。”
聂怀桑伸手示意那修士退下，然后亲自替凤亭曜斟茶。
“至于金氏么，少年家主，金氏的事情大多是江晚吟拿主意。那些金氏长辈道想插手，不过野心太大，金凌刚任家主头两年，江晚吟每隔半个月就会带着紫电去金麟台走一圈。”
凤亭曜捏着茶杯没动，静静听他说。
“至于江氏，那位江宗主道没什么野心，一心安于莲花坞，不过上次明亭哥亲自送嫁妆去江氏，道是让如今的玄门家族不敢小觑了江氏，尤其是那位江夫人。”
“然后便是我聂氏，情况你都看到了。”
凤亭曜看着茶杯，良久才道:“欲念深重，大道难成。”
聂怀桑不解:“明亭哥在说什么？”
“欲修道，先修心。欲念不摒，天道难成。纵使天地气运充盈，此间也难有精进。于你们而言，金丹便是顶峰。待有一日天地气运萧条，灵气尽散，或许连金丹也不会有了，众生皆凡胎。”
闻言，聂怀桑莫名觉得背后一阵凉意:“明亭哥……这，天地灵气也会消失么？”
凤亭曜反问他:“什么不会消失？”
聂怀桑一怔，无言以对。
他实在不敢相信灵气散尽那一日，也想象不出世间再无修行者的场景，但只是听凤亭曜寥寥数语，便觉得震撼。
而且，只要是面前这人所言，他便会毫无怀疑的去相信。
但那些事情，他觉得离他都太遥远。
他更关心的，是近在咫尺的人和事。
“明亭哥，你，如今在何处栖身？”聂怀桑说这话时，视线不自觉落到凤亭曜脸上。
可他又忍不住微微错开，面前这张如玉般的脸，比之从前，更胜数筹。
无论容貌，还是气势。
皆让人不敢直视。
“与那江夫人当真是同族？”
“你问这些做什么？”
聂怀桑缓缓道:“你既归来，先得安身，若无栖处，不净世可供你安歇。”说着他又赶忙补了一句，“你什么都不用为聂氏做，怀桑如今学着打理家族事务，道还算称手，你若留在此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绝不会有人干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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