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启仁醒来已是第二日，脑袋昏昏沉沉，浑身酸疼，尤其脸颊疼的厉害。他不记得自己怎么到了床上，只依稀记得自己昨夜看到焰火，便尝了赵老板送给沈孟的酒，然后，然后就记不清了……
云陵来找他，进门便瞧见他脸颊上多了块乌青，蓝启仁也说不清怎么回事，只说兴许是喝醉撞到了桌角。
云陵便拿了活血化瘀的药膏给他。他这张脸，怎么也不能这样出去见人。
看他自己上药吃力，云陵几次想帮忙，都被他拒绝了。他知道蓝氏之人大多都有些莫名其妙的怪毛病，这么些年，他也习惯了。
他又说起这几日进山的事情:“昨日我们遇见的那团黑气，厉害非常，魏公子与含光君一早已经进山去查探了。搜寻了这几日，那玄青蛇踪影全无，想必已经离开此地，亦或是躲起来了。估计要找它，得等这妖兽下一次现身。”
“它若一直躲着，倒也无妨。只要不伤人性命，所谓妖物也不过是寻常物种而已。”
云陵看看他，眼生异样:“启仁何出此言？自古正邪不两立，你我修行之人，除恶卫道既是职责也是本分。怎可对妖物生出放任之心来？”
蓝启仁道:“既是除恶卫道，若妖物未曾作恶，何必除它？难道正邪善恶是以人、妖来划分么？”
云陵盯着他，目色渐严厉:“妖就是妖！与人怎可相提并论？启仁，你如今心思怎堕落到此种地步？怎可对妖物生出怜悯来？”
蓝启仁放下手中的药膏，淡淡道:“从前，我也以为正邪善恶之间有一条清晰界限，善就是善，恶就是恶，正道就是正道，邪魔外道便就是邪魔外道，这世上，人就是人，妖就是妖，无法相提并论，可如今，我明白了……”
“什么？”
“妖物邪祟并非全是恶，人也并非尽是良善。”
云陵道:“启仁可还记得，你我少时志向？除恶卫道，匡扶正义！如今，你竟为那些邪祟妖物开脱？难道你忘了你我修行初衷？难道你忘了你我持剑初心？”
蓝启仁不答话。
云陵看着他，目中渐生愠怒:“妖魔邪物，人人得而诛之。敢有背道妄为者，天下共击之。”
“……”蓝启仁看向他，眼光渐渐沉郁，“云陵，我原以为以我的阅历，这世上的事情我大多都能明白，但事实证明，我对世事一无所知。我想，我并不是个合格的卫道者，我无法始终如一坚持自己的信念……”
“启仁……”
“或许，我只适合做个教书先生。”他伸手倒了两杯茶水，递了一杯给云陵，“云陵，我决定了，这次回去之后，我便再不会踏出蓝氏半步。蓝氏多年不曾讲学，也是时候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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