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启仁原以为遇见金子轩一事会让沈孟心有挂碍,谁知,他压根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花了好几天功夫,两人终于制成了数坛青梅酒。
沈孟将它们尽数埋在琼花树下。
“阿凌,这酒可是咱们一起制成,先埋它二十年,你觉得如何?”
蓝启仁道:“你在兰陵埋下的桂花酒已经喝完了。”
“哈哈——是吗?”沈孟又拿铁锹培了培土,“我藏不住酒,那这次你可得守好,不能叫我挖出来。”
“嗯。”
沈孟将酒埋好,拿了铁锹去旁边放好:“阿凌,你真答应李大婶给那几个孩子当先生?”
“小小年纪,不该蹉跎光阴。教他们读书认字,以后写信这样的小事便无需托人了。”
沈孟走过来同他一起坐在屋檐下,蓝启仁手上捏着本书,沈孟则直接躺在椅子上,太阳均匀的落在两人身上。
“那倒也是。”他闭着眼睛,双手随意搭在胸前,“读书认字向来不是小事。有你这样的先生教导,定然一生受用不尽。”
闻言,蓝启仁转过头看向他,阳光落在他脸上,原本白皙的肌肤越发光亮,长睫如羽,微微颤动,一管挺鼻下薄唇微阖,唇色浅淡却异常好看。
“你是,在夸我么?”
沈孟一笑,薄唇微开,露出洁白的牙齿:“是啊,在夸你。”
蓝启仁不动声色一笑。
静默半晌后,沈孟又开口问道:“阿凌,你昔日修行所愿为何?”
蓝启仁道:“除恶卫道,匡扶正义。”
沈孟脸上笑意不减:“那怎么在蓝氏做起了教书先生的活计?”
蓝启仁看看他,接着看向远处,目光深邃:“二者并不冲突。”
“虽不冲突,却是两种人生。一种是规行矩步,囿于方寸。一种是恣意潇洒,逍遥天下。你择其一,必得有所弃。”
片刻后,蓝启仁缓缓开口:“蓝氏所需,兄长之托,我个人所愿,便也没那么重要。”
沈孟又问:“那现在出了蓝氏,怎么还当先生?”
蓝启仁道:“境由心定。”
从前是责任,如今是选择。
我必须怎及我愿意?
太阳一直落在沈孟脸上,他微微偏过头,蓝启仁见状,侧过身子伸手挡在他脸部上方。
沈孟感觉到他替他遮阳,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直接将他的手掌贴在自己的眼睛上,良久,他缓缓起唇,声音微哑:“阿凌,我有些后悔了……”
“后悔什么?”
“……”他嘴角微勾,声音低沉,“后悔要将那些青梅酒埋上二十年。”
蓝启仁轻轻覆着他的眼睛,和声道:“你若想喝,自去取便是。”
“不了,既然埋下了,就别轻易动它。”说着,沈孟忽然攥紧了右手,“阿凌,你帮我倒杯茶吧。”
“好。”
蓝启仁起身进门,沈孟坐起来,额上冒出肉眼可见的细密汗珠,他捞起右臂衣袖一看,只见手臂上筋脉暴起,隐见碧青血脉鼓动,顺着他的手臂欲朝心脉涌去……
听到身后蓝启仁的脚步声,他赶忙凝神,以体内罡气将其压制,强行逼退,缓缓让其平息下来。
蓝启仁跨门而出,沈孟转身接过他手上的茶,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接着看着他道:“阿凌,晚上我想吃酒酿圆子。”
“好。”
“多放些甜酒。”
“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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