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养心殿传出了一阵熟悉的撒娇声。
“魏昭仪以下犯上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臣妾越是让步,她反而越是猖狂,皇上……”
顾肆的目光没有离开手头的书,道:“此事朕会处理,你先回去。”
“皇上……”
“出去。”
孙云佩觉得皇上越来越敷衍她了,她突然觉得有些凄凉,向来只闻新人笑,哪听旧人哭,终有一日,她也成了一个旧人了。
她出了养心殿,喃喃道:“魏昭仪,皇上什么时候会对你喜新厌旧呢……”
回到东宫,发现皇后端坐在屋内,孙云佩有些惊讶,她和皇后很久没有私下来往了。
“皇后娘娘,今日怎么想到来我殿中?有失远迎……”
王柳萱没打算跟孙云佩叙旧,横刀直入说道:“孙云佩去找了皇上,这么快就回来,看样子是吃瘪了。”她轻轻笑了笑。
孙云佩心中本就郁闷,如今更是,可是她和皇后都是宫里的老人了,说种说法,还是老朋友。
她懒洋洋的说道:“皇上如今有了新人,哪里还会想搭理我。”
“本宫本以为你会有什么本事,结果也没把魏昭仪怎么样。”
“我才不会傻到真的把她怎么样。”孙云佩顿了顿,又说,“当年我也就晚你半年入府,皇上一直惦念着我,这一惦念就是六年,我也知足了。”
“惦念?”王柳萱冷笑一声,“不是我想打击你,是皇上的的确确从未惦念过任何人,一直宠你,不过是拿你当靶子罢了。”
又傻又痴情的靶子。
孙云佩全当这是王柳萱在故意气她,不予理睬。
有些事只有旁观者才看得清,也肯看清。
王柳萱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站起了身。
“这就走了?”
“嗯。”
“慢走,不送。”
王柳萱回了长乐宫主殿,同梨欢讲道:“最近河南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梨欢摇了摇头:“娘娘,老爷让您顾好自己,别再操心其他的事情了,一有情况,老爷会先让人带您走的。”
王柳萱突然泄了气。
她不受宠的事父亲也一直都清楚,父亲担心长久下去,她早晚会被废掉,所以拉拢西湖一派的势力,要趁着战乱造反,造反可是大事……
魏子敦闲来无事,又想出宫溜达溜达,可是她想起了上次自己溜出宫,顾肆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她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听茯苓说皇上今个身体不适,提前退了早朝,现在在养心殿歇着。
心中担忧,匆忙赶去了养心殿。
只见养心殿门口早就站满了人,魏子敦一眼就瞧见了几个脸熟的面孔,还有几个面生的,一个人带上一两个随从,这养心殿门口就比以往显得热闹。
魏子敦悄声对身边的茯苓道:“我们来晚了。”
话音刚落,周弼福从屋里走了出来,对嫔妃们说道:各位娘娘,皇上已经歇息了,谁也不想见,娘娘们都请回吧。”
“那太医瞧过皇上了吗?”
“瞧过了,皇上最近火气大,乏的厉害。”
周弼福说完瞅了一眼魏子敦。
魏子敦挑了挑眉,先离开了养心殿。
“娘娘,皇上不见其他人,可一定会见您,您怎么不让周公公通报一声呢?”
魏子敦笑了笑道,“不了,我可不想当其他人的眼中钉,再说了,万一皇上真的谁也不想见,我不就打了自己的脸了。”
所以魏子敦转头就去了养心殿后窗,守在后窗的侍卫看见是魏子敦,都默默的偏开了头装作看不见,甚至还有一个侍卫默默的打开了窗,魏子敦干笑两声,道:“大恩不言谢!”
说完一溜烟爬进了屋里。
一进屋就和顾肆撞了个正好,顾肆正弯腰捡掉在地上的毛笔,被从后窗爬进来的魏子敦吓了一跳。
“你怎么这样进来了,为何不让周公公通报一声。”顾肆直起腰来,将毛笔放在了桌子上。
魏子敦开玩笑道:“臣妾来看看皇上是不是金屋藏娇。”
顾肆狐疑的盯着魏子敦,重复道:“金屋藏娇?”
魏子敦上前,手轻轻抚上了顾肆的额头,感受了一下他的体温,道:“皇上您内力深厚,体格硬朗,怎么会没由来的生病。”
“是不是心情不好?”魏子敦放下手,问道。
“嗯。”顾肆淡道,“皇后一族要趁战乱造反,朕在想要如何应对。”
这话但是提醒了魏子敦,她问:“为什么你一直都不理睬皇后。”
顾肆的表情显然是不想提及,只淡淡道:“当年先帝将她嫁于我,完全是出于利益关系,我对她实在提不起兴趣。”
“可这也不至于令你对她有厌恶之情。”魏子敦觉得一定还有其他的事。
顾肆笑了笑说:“其实我第一个妃并不是她,是皇后将她害死了。”
魏子敦恍然大悟。
难怪……
这等事属于宫廷秘事,鲜少人知道,在外人看来,皇后倒是显得委屈了。
魏子敦安静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道:“你向来行事果断坚决,怎么在皇后一事上如此犹豫不决。”
顾肆沉默了,屋里寂静了一会,半晌后,他道:“因为她不想。”
她?第一个王妃?
魏子敦居然有点吃醋,如果换作是她,大概就是另一码事了吧。
她垂了垂眸子。
顾肆却轻轻的吻了她的眼角,道:“别这样。”
魏子敦本来乌云密布的心情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最近身体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顾肆问。
魏子敦哼了哼,道:“你还说,你让那么多太医去我宫里,是不是看我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顾肆坏笑。
“就……生孩子……”魏子敦的声音像蚊子叫似的。
顾肆笑意愈深,“朕不想要孩子,想要你。”说完,拦腰抱起魏子敦,走近了偏殿。
魏子敦后来觉得自己爬出后窗的时候都有些吃力,顾肆也不帮她,就站在原地一脸坏样的看着她,真是把她气个半死。
因为身体太过疲乏,回到福熙阁以后就睡了,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魏子敦睡眼惺忪的坐在床上,感觉自己最近越来越嗜睡了。
愣神之际,被突然闯进来的茯苓吓了一跳,她兴奋的说道:“娘娘!您被封为贵妃啦!”
魏子敦差点跳起来。
顾肆提都没提这件事。
“娘娘您被封为昭仪都半年了,皇上那么宠娘娘,早就该晋升了。”
茯苓搁一旁嘟囔着。
魏子敦无奈的笑了笑,下床梳洗打扮过后,乔喜上了早膳,魏子敦抬手夹菜的时候不慎碰倒了茶杯,茶杯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乔喜连忙弯腰捡拾碎片,结果却不慎划伤了手,鲜血顺着细长的伤口渗了出来,黑色的血液,像墨一样黑。
魏子敦愣了愣,乔喜飞快的将自己的伤口捂住了,魏子敦掩饰了自己的惊讶,对她道:“不用捡了,你快去处理伤口吧。”
乔喜犹豫了一下,说了句:“多谢娘娘,乔喜马上就会回来把剩下的清理干净。”
说完,乔喜跑出了屋子。
乔喜出去没过多久,魏子敦刚要弯腰捡碎片,茯苓就拎着一包东西回来了,看见满地的碎片后轻轻的啊了一声,连忙问是什么情况。
魏子敦回答:“我自己不小心碰碎了,乔喜划伤了手,我让她去处理伤口去了。”
茯苓有些生气,道:“那娘娘您也不应该亲自动手,您再划伤了了怎么办?皇上发现了可是要怪罪我们这些做奴才的。”
茯苓边用扫帚扫地上的碎片,边不停嘟囔着。
魏子敦抿了抿嘴,转移话题道:“你带回来了什么东西?”
“是太后给的,说是对娘娘您的身体有好处。”茯苓道。
魏子敦起身将药包打开,闻了闻,只是淡淡的草药味,在仔细一看,是红参当归一类的,不仅大补,还是助孕的良药,她对清理完碎片的茯苓说:“既然大补的话,你快去煎了,然后你和乔喜一人一碗把她喝了。”
“啊?!娘娘,这可使不得!太后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你不说我不说乔喜也不说,谁会知道?”魏子敦顿了顿,又道,“你们俩个每天干那么多活,就是该补,熬好以后端进来,我看着你们两个喝。”
茯苓刚想说什么,却被魏子敦一个眼神震慑住,又把话咽了回去,拿着药包煎药去了。
片刻后,魏子敦也离开了房间,将风铃挂在了院落里的槐树上,自己也坐在树下的躺椅上,合上眼,一摇一摇,好不惬意。
风铃叮铃的清脆声音戛然而止,魏子敦睁开了眼,面前出现了一个人,那人单膝跪在地上,埋头抱拳,手里还拿着刚刚魏子敦挂在树上的风铃。
“宋大哥,我爹最近还有没有咳嗽了?”魏子敦坐直了,用脚踩住了躺椅,不让它前后摇摆。
“贵妃娘娘别在叫小的大哥了,小的担待不起,老爷现在很少喝酒了,咳嗽声也不怎么听见了。”那人抬头,面相令人亲切,魏子敦进宫后,这是第一次见家里的人。
魏子敦伸手将风铃要了回来,低声道:“宋大哥,这次我找你,是有一事相求,您人脉甚广,还请您帮我查个人。”
“娘娘尽管吩咐,小的定当竭尽全力。”宋施安道。
“您帮我查一查江南的松间阁到底什么来历,还有我身边那个叫乔喜的宫女和松间阁有什么关系,以前是做什么的……”
魏子敦目光逐渐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