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启四年,苍莽大陆,周辽在其中央,周围众国似是倚仗在它所散发的光芒下存活,周辽拥有十二个州府,是州府最多的国家,所占地理位置也是极佳,每个州府因地制宜的发展商业、农业和纺织业。
京都是周辽的中心,坐落着象征威严的紫禁城。
此时,深夜,长乐宫东宫,柳贵妃柳云佩住处。
“皇上,你可知道昨个福熙阁的魏选侍做了什么有趣的事?”柳云佩的青丝顺着光滑的脊背垂泻在床榻上,玉藕似的白嫩胳膊支撑着头,隔着床帐向内看,身形曲线的剪影,窈窕动人。
顾肆穿过柳云佩的腰际,轻轻的挑起她的发梢,绕在修长的食指上,松开,再绕,再松开,再绕……他努力回想,最后皱了皱眉头,道:“朕就不记得后宫还有个姓魏的选侍。”
柳云佩轻轻一笑,继而又故作姿态,娇嗔道:“皇上怎能这般不关心其他嫔妃。”
顾肆从嗓子里发出一声沉闷短促的冷笑,心中早将柳云佩的心思看的透彻,但他自然不会说出来,毕竟这才是女人最有趣的一点,他缓缓道:“朕累了,明日还要上早朝,睡吧。”
他收回了玩弄发丝的手,掉过身子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眨眼间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残缺的月亮冷冷的悬挂在空中,忽而闪过一道黑影,那是周辽的黑骑,常年待在异国他乡,勘察各国军情,马是千里马,骑手更是万里挑一。
此刻是五更天,文武百官已经早早的候在宣政殿,等待君王的到临,
“皇上到――!”随着一阵尖锐洪亮的声音响起,众大臣也随声附和,齐齐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见顾肆身着金黄色的精绣龙袍大步走到了龙椅之前,再仔细瞧,除腰间别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深蓝色荷包,身上没有别的什么挂饰,皇帝向来喜爱简洁,自然而然也做了大臣们的榜样,一眼看下去,文武百官没有一个穿着华贵的。
顾肆淡淡的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定在了兵部尚书雷廉松的身上,说道:“雷廉松,征战士兵一事如何?”
雷廉松走上前来,说道:“回皇上,征兵一事一切顺利,每个士兵的俸禄也照常发放,只是百姓被征兵一事搞得惶惶不安,以为马上就要发生战乱了,民心起伏不定。”
皇帝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眼神一如既往的复杂,没有人能猜出他在想什么,更没有人敢去猜,顾肆说道:“昨夜朕的黑骑传来消息,说突厥用三个月的时间攻下了吐蕃的两座州府,凶猛异常,突厥如此迫不及待的掠夺,让朕很是担心,百姓早做点准备也不是不可以。”
顾肆嘴上说着担心,语气却是十分轻松,甚至唇角上扬,让人费解。
“突厥,一定要防。”说完,顾肆眼波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说道:“各位爱卿,若真的应战突厥,可有好的将领?”
此话一出,京都总兵冯异立马站了出来,自告奋勇,他体型健壮,嗓音也异常洪亮,气势雄赳赳,道:“皇上,臣斗胆,自告奋勇。”
顾肆眼前一亮:“哦?理由呢?”
冯异答道:“凭臣对突厥的了解,突厥是野蛮人,擅长骑马打仗,多是骑兵,善攻不善守……”
“停。”顾肆打断了冯异的话,“这些就够了,至于你打算如何应对,无需在朝堂上明说,传朕旨意,从今日起,由京都总兵冯异训练新兵。”
冯异喜上心头,重重喊道:“谢皇上,臣一定不辜负皇上期望!”
早朝过后,皇帝离开宣政殿,文武百官也纷纷离开,心中各有心事,皇帝不让冯异继续说下去,无非是担心大殿之上有他国安插的奸细,以此等方式让冯异及众大臣加强警惕性,皇帝年纪轻轻却有如此长久的远见以及缜密的心思,不得不让人佩服。
四年前,先帝临近驾崩之时也没有立下太子,众人心中所想的新任君王应该是能力卓越的三皇子顾无成,可是先帝遗诏中,却清清楚楚的写了六皇子顾肆,遗诏中有一句话让人哭笑不得,上面写道:“六皇子顾肆,样貌极佳,朕信其相由心生,必定仁德于天下,故立其为太子,待朕驾崩,太子即刻登基。”
这不明摆着是靠脸上位吗?
一提到六皇子顾肆,众人第一个想到的,确确实实是那张脱俗的样貌,因此忽略了他的才识武艺,他登基之时,朝中仍有许多大臣不满,觉得一国之君不能靠着一张脸就能太平盛世,可短短四年,这个新任君王就让他们统统都闭了嘴。
顾肆退朝后,觉得自己是时候该微服私访一趟了,随行公公周弼福跟了皇帝多年,一眼便看出了皇帝的心思,他低声道:“皇上,用不用奴才帮忙安排微服私访一事?”
顾肆瞧了一眼周弼福,道:“周公公,你又什么都猜到了?”
周弼福谦虚的笑了笑,他打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照顾他了,一个动作就能知道他接下来想干什么,这能力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出来的,皇帝器重他,宫人们也尊敬他,连各宫娘娘都要巴结紧他,他觉得就算娶不了老婆生不了孩子,这辈子活的也真是太值了。
周弼福走没两步,皇帝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问他,“周公公,福熙阁是不是有个姓魏的选侍?”
周弼福脸色一变,忙道:“确实有个姓魏的选侍,名叫魏子敦,是剑南知府魏航的小女儿,今年正月送进宫的。”
顾肆对这个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又见周弼福脸色不大对,疑道:“朕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周弼福笑呵呵道:“皇上别说您了,要不是您突然提起来她,奴才记性这么好都忘了还有这人儿。”
周弼福心想着皇帝可别再继续问下去了,再问下去他也要受连累,等哪天见了魏选侍,一定要好好说说这个丫头片子……
许是老天爷听见了周弼福的心声,下一刻,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声音,是皇后王柳萱来了,皇后见到皇帝也是略微惊讶,没想到出来散散心居然能碰见数月都见不到一面的皇帝,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王柳萱压抑住了心中的激动,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臣妾参见皇上。”她站起身走近皇帝,却见皇帝的身子下意识的向后移了移,激动的心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都像掉进了冰窟窿里似的,她又道:“数月不见,皇上消瘦了不少,是最近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吗?”
顾肆面色冷淡,道:“我与皇后居然已经数月没见了,是朕的疏忽,周公公。”
“奴才在。”周弼福应道。
“把朕收藏的的寒梅赏雪图取出来,送到皇后那里。”顾肆吩咐。
周弼福瞥了一眼皇后,皇后脸色极差,手里的手帕都快要揉烂了。
顾肆已经走出了老远,周弼福向皇后说道:“娘娘,寒梅赏雪图可是皇上最喜爱的画。”说完,周弼福紧紧的跟上了皇帝的脚步。
身前的顾肆头也不回,淡淡道:“以后无需跟她多说。”
“嗻。”周弼福自知多嘴了,皇帝宁愿忍痛将自己最喜爱的画送给皇后,也不愿割出半个时辰陪皇后呆在一起,周弼福多了一句嘴,也只会让皇后更伤心。
皇帝的身影早就消失在视线之中,皇后王柳萱身子支撑不住,眼看要瘫坐在地上,身边的宫女梨欢连忙扶住了她,唤道:“娘娘……”
王柳萱摇了摇头,“回宫吧。”
梨欢是进宫未满两年的宫女,第一年本来是在染坊干活,后来被皇后看中,做了皇后的贴身大宫女,在她入宫的这段时间里,很少见到皇上,一开始是因为在染坊自然而然见不到,后来跟了皇后娘娘发现依然是如此,皇上不待见皇后娘娘,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
可她却不知到底是何原因,她曾问过娘娘,结果娘娘打了她六十个手板,她就再也不敢问了。
她日日陪着皇后,皇后对皇上的情谊她全看在眼里,皇后为人低调,性情温和不愿与人争论,后宫乱七八糟的争宠也一概不参与,她心疼皇后,更恨皇上冷血无情,皇上定是被孙贵妃那个狐狸精下了什么迷魂药!不然怎么会一个月里有半个月都是在东宫过的夜。
长乐宫主宫在东宫的衬托下,格外的悲凉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