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和万事,一醉解千愁』
宴会上,众人推杯换盏却都矜持有度,唯独范闲大吃大喝毫不顾忌,看得庆帝直皱眉头。庆帝唤他上前,向云之澜介绍,范闲就是杀了他爱徒的人。云之澜却不屑道能杀了自己才算本事。庆帝有些不悦,故意夸赞范闲差事办的不错,还赏他与自己共饮一杯。
范闲归坐后,二皇子却当众提议,范闲才名远播,可堪大用,提议来年春闱由他主持科考,庆帝却认为范闲虽然有才,却资历尚浅,太子怕范闲被老二拉走,也出席表示附议。众臣闻言议论纷纷,庆帝不好当众发怒,只沉着脸表示春闱还早,此事到时再议。
谁知,这话正好给了庄墨韩一个开口的良机,
庄墨韩春闱考笔是国之根本,选择主事之人还需要谨慎
李云睿听到这话跳了出来,扬言要为范闲打抱不平,还说庄墨韩是害怕范闲声名日显超过了他。庄墨韩“迫于无奈”,只好说出一个惊人的事实——范闲那首名动天下的七言是抄的,抄的正是他老师的诗作。
范闲你老师可是姓杜?
庄墨韩摇摇头
长公主问庄墨韩可有证据,这时,庄墨韩打开了随身携带的那幅旧字卷,上面写的正是范闲所做的那首诗。
庆帝看到纸卷上的诗句,顿时沉下脸来,庄墨韩称,就算不看那纸卷,也能窥出端倪,这首诗的后四句,其中之意,苍凉潦倒,要不是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怎能写出这样的意境。范闲却充耳不闻,只是埋头喝酒,很快,他的眼神便迷离起来。庄墨韩还在继续说,范闲年少风光,根本不可能有如此悲凉的心境。少年强说愁,过犹不及,反遭笑话。庆帝见范闲给庆国落了如此大的脸面,脸色黑的可以滴出水来,郭保坤已经难抑心中欢喜,主动上前奏称范闲欺世盗名,丢尽了庆国读书人的颜面,恳请陛下将其革去功名,逐出京都,今生永不录用。
范闲倒还算平静,他反问郭保坤,既然自己丢尽了庆国脸面,为何他还如此欢喜雀跃,他到底是何时知道庄墨韩要在殿上辩真相,否则为何自己今日一进祈年殿,他就言之凿凿说今日要看自己身败名裂。郭保坤无法自圆其说,郭攸之连忙出来替儿子圆场,称他们两人之间素来不睦,二人之间的争执无关大局,倒是范闲抄袭的事,理当重罚,否则难以平息天下悠悠众口。
事已至此,范闲已经避无可避,他端起酒杯走到大殿中间,承认这首诗确实是自己抄的,不过抄的是上陵野老诗圣杜甫之作,跟庄墨韩的老师半点关系都没有。庄墨韩气道自己一辈子浸淫文学,从未听过杜甫这个名字。范闲正色道,史书中没有杜甫,因为他属于一个千载风流,文采耀目的世界,那个世界说是仙界也不为过,那是他梦里留下的画卷,是自己残留的记忆。
这番实话却赢得了满堂哄笑,郭攸之更是当即奏请庆帝治范闲一个欺君之罪。范闲没有理他,转身庄墨韩,问他老师还有没有其它不为人知的诗作,庄墨韩表示仅有一首,范闲放肆一笑,抄起酒坛,唤人拿来纸笔,侯公公见状,立刻表示,自己愿意为他抄录。范闲也许真的醉了,他的身体游离于这个世界,灵魂却残留着上一世的记忆,无人可说,无人可信,有些时候,他甚至比座上的帝王更加孤独。昔有太白斗酒诗三千,今有范闲醉酒吟百篇,在座之人越听越吃惊,越听越沉默。他仿佛想将脑子里所有的诗一气背完,最后足足有七八个太监执笔,才跟得上他的速度。
直到范闲背完之后,郭保坤醉意朦胧地嘟哝,这世间那什么仙界,二皇子接口问他,若世上没有仙界,这些诗是句又是从从哪儿来的,郭保坤顺口说,那定是范闲自己写的,说完这话又觉得不对劲,连忙改口称,就算他写了千首万首,也不能证明那首七言不是抄的。二皇子不屑道,人家随口就能吟出足以流传千古的名句,何必要去抄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