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充斥着此起彼伏的警笛声,林涛刚说完一个地址,秦明就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披上衣服,拎起家里备用的工具箱就往外冲。
荀政穿上外套跟了上去:
“打车太慢了,我送你。”
“好。”
事态紧急,这回秦明没有拒绝,果断地上了荀政的车,朝龙番银行的方向一路狂飙。
如果换成别人,秦明多少会犹豫一下,毕竟命案现场的血腥程度不是一般人能坦然承受的,
但荀政的身份不一样,这倒让他省了不少顾虑。
死者发现于龙番银行自动取款机的玻璃房内,
玻璃房的门从里面锁上了,乍一看还挺像小说里写的密室杀人案。
来龙番市的第一天就莫名其妙撞上了命案,荀政无奈地扶了扶眼镜,实在不想承认自己诡异的柯南体质。
就在秦明忙着全副武装的时候,荀政的手机也震个不停,
尽职尽责的上级检察员竟然大半夜打来电话,通知他明天一早去龙番工业区协助调查一起经济纠纷案。
荀政微微蹙眉,看来龙番市检察院是想提前介入调查这起案子了。
如果不是今天跟着秦明来了现场,他一定不会觉得院里如此巧合的安排是为了支开他这个新来的外人,他甚至会被蒙在鼓里,对原始案情一无所知。
由于案件的起因就是因为这处的ATM机遭到人为破坏而自动报警,所以技术科的小哥们最先赶到了现场,麻溜地撬开了锁。
秦明蹲在尸体旁边,看着一条断断续续的血迹从玻璃房一直延伸到楼梯口,而整个二楼已经被痕检科围了个水泄不通,显然那里才是第一案发现场。
“说说吧,什么情况。”
秦明飞快地做着现场记录,百忙之中腾出一只耳朵来听林队的案情汇报。
“死者张晖,男,三十二岁,龙番银行信贷经理。晚上九点二十分局里接到龙番银行保卫部报警。机子里的钱清点过了,没少,基本可以确定是他杀。”
林涛对着玻璃房上下瞅了瞅,
“顶部是开放的,用一些工具,想要制造密室也不难。”
现实中哪有这么多吃饱了没事干的凶手,把人杀了,还费劲把尸体拖得老远塞进一个密室。
秦明默默翻了个白眼,刚想和林涛来一场辩论战,荀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二楼兜了一圈下来了。
“痕检科在二楼窗台发现了两种方向的凶手足迹,确切说是印着足迹的水渍。
从走廊和楼道的监控录像上看,张晖在晚上8点45分进入二楼办公室,他进去的时候是拿着公文包的,57分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他的状态已经很差了,手上没有拿东西,神态紧张,走路趔趄,但是录像画面不清晰,看不清身上的损伤情况。
不过自始至终,画面里始终没有出现第二个人。”
林涛擦了擦眼睛,看清了荀政的制服,转头对秦明露出邪魅一笑:
“怎么回事,老秦,也不介绍介绍?”
秦明低头干咳了两声:“那个...检察院刚调来的,荀检察官。”
“哎呀我说的不是这个。”林涛遏制不住八卦之魂,用手肘捅了捅秦明,“赶紧,坦白从宽。”
“瞎说什么。”
秦明这回正大光明地朝林涛翻了个白眼,重新把话题引回到了案情上,
“尸体非常新鲜,死亡时间应该在一小时之内,损伤时间非常短暂,需要进一步解剖才能知道。
其他情况和荀检说的都对得上号,我也主张凶手确实没有来过玻璃房。
死者应该是为了躲避凶手而藏身在这里,ATM机的自动报警系统也是死者为了自救故意制造的。
所以说,楼上办公室是案发现场,这个玻璃房是死亡现场,两者并不矛盾。”
林涛看了眼一旁神色严肃的荀政,连忙收敛了方才的玩笑:
“那死因?”
说到死因,秦明盯着那张写得满满当当的记录表看了许久,似乎有些为难:
“死者的脖颈和腹部各有一处创口,作案工具很有可能是一把长度15厘米左右的薄刃,应该是刀伤导致的失血性休克,
但就地面的血迹来看,出血量不应该致死,所以我怀疑死者有其他的应激性损伤。
多重死因相互作用导致死亡,具体的直接死因还要结合死者生前的病历进一步分析。”
公安司法界的三大高手难得聚首,破案进度果然神速,
三人又来到二楼办公室看了一圈,林涛就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不一会儿,邮箱里就多了一大份名单。
“从录像上死者的反应来看,凶手很可能是死者熟悉的人,加上能在银行办公室作案的,不是同事就是客户。
得嘞,今晚谁也别想睡觉,我挨个电话轰过去,全部审一遍。”
林涛摆摆手,叫人将尸体装好送回局里,自己去对街买了个鸡蛋煎饼,做好了连夜加班的充分准备。
“那我也回局里了。”
秦明卸下手套和面罩,松了口气,
“很晚了,荀老师赶紧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麻烦你了。”
每次听到秦明用这样毕恭毕敬的语气和他说话,荀政总是莫名的闹心。
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能早一点辞了检察院的工作,来龙番开个律所或者当个顾问,有机会和林涛那样与他朝夕相处,那他们之间的距离会不会变得亲近一点。
荀政递给秦明一包纸巾:
“还不晚,要我送你吗?”
“不用不用,我跟林涛坐局里的警车回去更方便。”
把荀检察官当司机使唤,那可真是大逆不道。
秦明委婉地笑了笑,刚要转身,却被荀政搭住了肩。
“秦明,这案子不简单。我刚来,对这里的情况一抹黑,你自己小心,有问题赶紧给我打电话。”
面对荀政突如其来的紧张感,秦明也莫名觉得有些瘆得慌,唯唯地应了一声,马路对面的林涛已经摇下车窗在催促他该走了。
“荀老师,你也小心。”
雨还在下,只是变得细细密密的,
秦明黑色的西装冲进混着水汽的夜幕里立刻就看不见了,直到那辆红蓝闪烁的警车开出了视线,荀政才转身往回走。
一个模糊的人影在树荫下一闪而过,荀政顿时感觉到了隐约的杀气,
猛地回头看时,那棵树下却只有一只黑猫朝他慵懒地咪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