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中午了,头昏昏沉沉的像个铅球一样重,双手撑在床上支撑着身体。
“醒啦?”,旁边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她吓了一跳,眼睛朦胧的看过去,是嫣子。她才发现这不是她的房间。
“这你家?”,她开口问,视线对上嫣子的眼睛。
“昨晚干嘛你全忘啦?”,嫣子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她。
她忽而蹙紧了眉头,掀开被子看了看,她衣着还是完整的,又瞪回嫣子,“你什么意思?”
嫣子望着她的表情,咧开嘴角笑了,“你这表情是,失望了?”
她扬了扬唇角,不屑的移开了视线。
“你手机是不是关机了?她昨晚打到我这里来了。”,嫣子开口。
她又把眼神望向嫣子,扯了扯嘴角。
“放心吧,我什么也没说。不过上次在酒吧给她过生日的另外那个女生也微信我了,好像是叫...”,嫣子停住,一时想不起来那个名字。
“茜茜?”,她提示。
“好像是吧,她可能联系不到你,问到我这里来了,你还是开机看看吧。”。
她微叹了口气,继续沉默着。
“你...”,嫣子看着她,再次尝试开口。
她望了她一眼,掀开了被子,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好似准备离开。
“张,你可以有别的选择!”,嫣子站了起来。
“谢谢你。”,她走到她跟前,轻柔却淡然的说道,继而转身往门口走去了。
走出小区门口,她看了看无云的天空,小区的绿植上还有残留的雪迹,看来,今天是不会下雪了。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从台北机场关了之后就没再开过,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开机。
微信不断蹦出信息,智能提醒也在弹出她错过了多少通电话。她划掉微信的信息,看了眼通讯录,Lisang的未接来电有五个,刘茜茜在半夜打了六次过来,其中还有一个是今天早上老妈的未接来电。
她二话不说点了老妈的电话,回拨过去。
“喂,彩彩啊,你在哪儿呢?”,老妈很快就接了电话。
“妈,我在上海啊,你早上给我打电话了?”,她情绪收了一些,语气和平时一样。
“那个是Lisang早上问我你有没有回家,这我哪儿知道啊,你说你们一起去台湾的,你怎么昨天晚上也不跟她说一声就回来了?”
“昂,我说了的,可能我下机回家就睡了没开手机,她就打给你了。”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没事儿就行。”
“哎,妈,我订了下午回成都的票了,晚上在家吃饭吧。”
“这么快?行啊,那等你回来再说吧。”
挂断了老妈的电话,张彩彩犹豫着要不要也跟刘茜茜说一声,但是她并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去解释这件事情,想想还是算了。
她点微信页面,列表里的几十条信息,最前面的还是那个姑娘,然而她并不想点开那不到十条的信息,看着那个头像,她都感觉刺眼。
两天的时间翻云覆雨的变化,和这持续晴朗的天气一点都不配,她只能干干的耻笑自己。
手里拽着的是飞往成都的机票,还有一个小时她就会和这待了六年的城市彻底说再见了。
“喂。”,剩下十五分钟,她还是没忍住,给刘茜茜打了电话。
纽约的凌晨四点,刘茜茜竟然不到五秒钟就接了电话,“祖宗!你终于开机了?我还以为你掉到哪个犄角疙瘩里了呢!”
“我一会儿要上飞机,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张彩彩淡淡的说着。
“你去哪儿啊?”
“回成都。”
“不是,那你昨晚怎么回事儿?干嘛突然间玩消失?Lisang都给我打电话了。”。
“我没有啊,是下了飞机忘记开手机了而已,刚看到你给我打那么多电话,才回你的。”,张彩彩装作轻松的语气说着,她似乎没有要把事情告诉刘茜茜的想法。
“就那么简单?那你干嘛突然从台北回来了,不是还没过年嘛?”,刘茜茜继续问道。
“待够了就回来了呗,想看的都看完了,想玩的也没什么好玩的。”
“待够了?什么意思,你不是去陪Lisang的吗?”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该登机了,你早点睡吧。”,张彩彩强忍着情绪挂断了电话,那个名字好像跟刺儿一样扎在心里。
提着行李箱,走到登机口那儿,她用力捏着那张机票,扯了扯嘴角。
成都的雪早就融化了,夜色虽已经来临,但天空中映红的晚霞还是能看出今天是个晴朗的天气,好像每年春节前夕都会有这样好的天气。
她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了下来,老妈还在厨房里忙活着。
“妈,我来吧。”,张彩彩走进厨房里想要帮忙。
“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哎,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呢?不是说除夕才回来吗?”
“回来多陪陪你嘛。”,张彩彩宠溺的扬起笑容。
“要真那么乖啊,就赶紧找个对象回来吧。”,妈妈边炒菜边说。
张彩彩无奈的笑笑,走了出去,笑容一下子就消散了。胖纸躲在沙发后面玩着,她走过去一把抱了起来,“哎哟我的乖乖,你又长胖了。”
实在抱不动了她就把它放了下来了,“胖纸,你又偷偷吃多了是不是?”,只见胖纸咕噜了一声就跑走了,扒拉着沙发后面的一个玩具球。
“这什么东西啊,姥姥又给你买新玩具了?”,张彩彩走过去帮它从沙发底下掏出来。
“那个球啊,是Lisang买的呀,上次跨年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吗?”,老妈刚好端菜出来,插了句嘴。
张彩彩拿着那个球愣了一下,努力回忆关于这个球的事情,胖纸扒在她鞋子上叫着,似乎要她把球还给它。
“给你,虽然她跟别人在一起了,但我不会扔掉这些东西。”,她蹲下去把球还给胖纸,摸了摸它的脑袋。
“跟胖纸说什么呢,快洗手吃饭吧,你也不告诉我你几点到,弄得我什么都没准备。”,老妈摆着碗筷数落着她。
她淡淡的笑着,什么也没回应,坐在老妈对面安静的动着筷子。
“台湾怎么样,好玩不,Lisang好像不是住台北的吧?”,老妈边吃边问道。
“嗯...”,她夹菜的手颤抖了一下,随意应了一声。
“台湾啊我只去过一次,还是好多年前了,当时啊......”,老妈又要开始她的陈年旧事回顾了。
“妈,”,张彩彩忽然放下筷子叫了一声,“我有点事儿想跟你说。”
老妈吃着饭看着她,“什么事?”
“你不是一直都觉得我留在上海很没用吗,我想去多伦多进修一下。”,张彩彩目光如炬,语气坚定,好像这不是一个讨论,是她已经决定了的事情。
老妈放下了筷子,认真的看着她,“你想好了?”
她回以同样严肃的眼神,“机票我都看过了,过几天就走,多伦多大学开学季都在这个时候,我打算先过去看看。”
气氛一度的沉默,只剩下电视机的声音,她继续说着,“过年我就不陪您了,您...”
“行啦,别那么严肃了,不就是不回来陪我过年嘛,我跟你这些叔叔阿姨啊本来就打算着过年啊要去哪儿玩呢。”,老妈突然间笑了,又拿起了筷子给她夹了好多菜,“出国留学这件事我都不知道说你多少次了,你能想通我挺开心的,就是一个人在外面要多注意安全。”
她看着老妈的笑容,慈祥而温柔的眉目,忽而也露出了笑容。
三天后,她又从成都飞往了北京,在首都机场值机时,她拿着刚取出的机票,上面赫然写着目的地法国巴黎戴高乐机场。
同一时间,她手机收到一条短息,银行转账的信息,是老妈给她的账号打了二十万。
她一手拿着机票,一手拿着手机,愣愣地看着那条短信,不管她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老妈默默的支持着,高考时老妈建议她报考四川大学,但她却悄悄的写了上海外国语学院,毕业了建议她和维维一样出去看看世界,她又盲目的坚持了自我,做了个普普通通的英文老师,虽然老妈多次念叨着这回事儿,但这几年在上海都对她无微的照顾着。
她也骗了老妈,多伦多大学的入学考试她根本就没报名,不过是一个借口让妈妈安心而已。
一年前的计划被打乱了,晚了一年她有了更大的决心踏出这一步。这一年的经历,不过是那重蹈覆辙的一部分,不记得也罢,生活,该重新开始了。
她把行李托运完,掏出耳机戴上,用手机放了一首,《What's up》,嘴角渐渐的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