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老周家那女娃儿又打架了。”
“不好好读书,以后准没出息!”
“老周以前傻了吧,留这么个祸害在家。”
“这祸害长大了就得成祸害精啦!”
“他妈的。”周一倚在老旧小区门口的黄角树上,听着大妈们的议论,嚼了嚼嘴里的口香糖。
女孩儿戴着黑色鸭舌帽,头发像杂草一般微微上翘。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唯独那顶帽子下的脸,白皙,干净。
周一又听了会儿,才起身往小区里走。说是小区,其实就是建了几十年的旧楼,下个月就得拆了新盖大厦。
周一手拽着书包,往里走。几个大妈见周一来了,也都闭上了嘴。周一的脾气,她们都知道,谁也不想惹上这么个麻烦。
周一从外套荷包里掏出钥匙开门。周一家里是组合家庭,家里有个大她两岁的哥哥张宇临和她所谓的后妈陈燕梅。
周一的爸爸因为在外县运货经常不回家,所以家里一般就她和张宇临一家。
“哟,你还知道回来啊?”一进门,入耳的就是后妈陈燕梅的声音。
“你又跑哪儿野去了?”陈燕梅听到开门声,从厨房探出了头。
周一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没去哪儿。”说完,就将房门关上了。
她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盏小台灯发出橙黄色的光,暖暖的,是周一在这个家里唯一的安全感。
周一有时候会对自己感到疑惑。
我明明生下来爸妈就不想要,那为什么还要生下来?
明明不受人待见,我还是要继续生活下去。
为什么?
这个问题总是在周一的脑袋里浮现,但她活了十五年也找不到答案。
周一性格孤僻,不喜欢和人说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哑巴。打架,斗殴,逃课周一都干过,是个名副其实的差生。
“咱们周一的一啊,那是独一无二的一!”
周一妈妈去世得早,对她妈妈的印象并不深,唯一记得的就是这句话。
周一呈大字型躺在床上,轻笑:“是么。”
“你今天出不出来吃饭啊!。”陈燕梅站在周一房门外,冲里面喊着。
周一挠了挠头,“不用,留着吧。”
她一直都是这样,经常等他们吃完后再到厨房里去吃。她不适应和别人一起吃东西。
——
“整天摆着架子,真是的。”陈燕梅用筷子夹起一坨饭,“也不知道累不累!”大声说。
“妈,吃饭。”张宇临用筷子敲了下碗。
“诶,儿子我听说她又在学校打架了?”
张宇临头也没抬,“别人的事你别管。”
陈燕梅悻然,“好吧。你们下周有考试,我给你点儿钱,你去买资料。”
“好。”
陈燕梅笑魇如花,“真是我的好儿子啊,等你出人头地,我也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就屋里那个,指望不上的。也就她爸把她当个宝。”
房间不隔音,张宇临和陈燕梅在外面的对话,周一在房里听得一清二楚。
大学吗?
离我还很远呢。
周一起身,掏出书包里已经皱成一团的试卷,右上角赫赫然画了一个零。
这是周一上周数学测验的试卷,老师发下来要求家长签字的。她并不想拿给陈燕梅和张宇临。
周一叹了口气,这次又要怎么蒙混过关呢?
“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周一拧了拧眉,打开了门。
敲门的是张宇临。张宇临是一个典型的好学生,长得秀气,脸上挂着一副眼镜,看着就像是古代温润如玉的公子。
周一也没料到张宇临会来,“有事?”
张宇临伸手,“卷子拿来。”
周一:?
张宇临撇了撇嘴:“卷子。上周你数学测验的卷子,拿来签字。”
看着周一一脸疑惑,又补了一句:“我进了你们家长群。”
“拿来吧,死傲娇。我手举这么久,都酸了。”
周一:(乖乖奉上0分卷)
张宇临两手一挥,留下两个潇洒的签名。将卷子递给周一后,直接走人。
周一唇角勾起,你才是个死傲娇呢。她放下卷子,饭也没吃,倒头就睡。
——
次日一早。
周一背着书包就去了学校,虽然她不是一个好学生,但她很守时,从来都不迟到。
周一在二中上学,二中教学质量差,里面的学生大多都是混日子的。周一也不例外。
进到教室,闹哄哄的一片,周一找到自己的座位。将包放在书桌上,把桌子一抖,里面倒出来一些书和正在蠕动的蚯蚓。
周一默然,她并不打算计较。这个学校看不惯她的人能从二中排到琦中。
要是都计较,搁三百年都计较不完。不过能在这个节骨眼儿针对她的,也只有昨天和她打过架的刘杰一伙了。
周一一脚踩上蚯蚓,周围发出一阵惊呼声。蚯蚓已经被踩成一团稀泥,“小把戏。”
说完,也不顾他人眼光,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睡觉。
“收……收试卷啦。”
组长是个怯弱的女孩子,用手戳了戳周一的脑袋,“周……周一,卷子……”
周一头也没抬,用手往包里摸了摸,拿出一张皱巴巴的试卷,“给。”
组长接过试卷,面色犹豫,想说些什么又不敢说。
周一抬眼看着她,“签了字的。”
组长:我……知道。快中考了,卷子之类的……还是要写的。她越说声音越小,像小蚊子的嗡嗡声。
周一“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
“杨琦!你卷子收完了没!”
“收,收好了!”
周一皱了皱眉,杨琦?班上什么时候有个杨琦。
姑娘心挺好的,不过,她并没有将杨琦的话放在心上。
周一的上课时间一大部分都是在睡眠中度过,是初三(12)班当之无愧的睡神。
“啊,终于下课了。吃饭去吗?”
“好呀好呀。”
中午下课,大部分的人都约着去食堂吃饭,还有一部分会去操场打球。
但周一是个例外,她不去食堂,也不去操场。
周一没有多饿,就留在教室里睡觉。没睡一会儿,教室里就来了些不速之客。
“喂!”领头的喊了一声。
周一:“……”
“你这死娘们儿,给老子起来!”周一睁眼一看,是之前和自己有过节的刘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