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了,钱塘府衙灯火澄明,几个衙役神色严肃站的笔挺。县太爷头上的乌纱帽因他的焦虑晃来晃去,显得十分不安宁。
“大人,近日愈来愈多的血尸出现,会不会……”师爷欲言又止,近日来所发生的事无不超乎他的想象,先是东村的百姓接二连三的得病,症状奇特;接而又是血尸曝露林野,若非打樵人途经发现怕是会烂在外面也无人晓得。
百姓的怪病尚且可说是时下不好,偶尔得了伤寒找个大夫倒也简单了事,可偏血尸一案无什子来由。抬到府衙时看到的景象皆是要紧处的骨头碎掉,皮肉半是分离……但凡亲眼见过就知骇人处远不于此。
此类情况令朝廷官员骇然,钱塘大老爷杨知县经过以前的锤炼,倒也生出一两分玲珑心,“这事情蹊跷,莫不又是什么妖怪作祟?”他是怕了。曾经以为的荒诞笑谈几次三番发生在他身边,又怎能不使心境迁移。
“许、许仙他们一家呢?那白娘子不是会玄门法术吗,何不让她来对付。”县太爷提道。
师爷摇头,显然此计行不通,杨知县欲追问,而他先一步俯首道:“前个儿听闻许仙夫妇拌了嘴,白娘子离家而许仙寻妻去了,暂不在钱塘。”
“无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拌嘴?况白娘子呼。”杨知县师太,却不显山露水。师爷听罢,笑眯眯回道:“天下哪对夫妇不如此?大人莫要多加猜忌。”
“那是自然。”
遣散众人,杨知县个人回到府邸,还未坐下就见那三姨太火急火燎跑来,鬓乱钗落,颜色慌乱,这让一向注重礼仪的杨知县微微蹙起眉头。
“你这慌忙的样子成何体统!”他斥道。
三姨太夫人哪里顾得上那么多,连说:不是啊不是啊。知县本就被近日事扰的烦忧,听他这么说登时火气,“什么不是啊不是啊,成天胡言乱语的。”
吼完后三姨太确实安分不少,见她愣愣站在原地,指节在裙摆上扣来扣去,似隐忍,半晌后才闷闷道:“你可还记得当年许仙因牵涉库银被盗被搭配苏州的往事吗?”
“嗯。”知县喝茶闷气答复。
此时,三姨太眼神古怪,支支吾吾说起前尘往事。当时她道如何打许仙的板子都应在她身上,后来白素贞出事才堪堪明了,今钱塘出事免不得又是她的手笔。
“老爷,您看,近日出现的血尸可是区区一个人类能办到的?”三姨太煽风点火,她早就瞧白素贞不顺眼,每每见她与人交好心中莫不是滋味,只恨妖孽迷惑人间。
“可……”知县犹豫,捋着胡子道:“许夫人未曾在钱塘,如何办的了这事。”
“老爷,您可别忘了她们是什么。”
是了,他们不是人,来去自如对他们来说不是平常事吗。知县暗叹。
许仕林夜半睡不着,脑中全是近日发生的事,叫人头痛。
他揉揉眉心,抬眼看见里面睡得安稳的媚娘,笑了笑。轻轻落下一个吻,才蹑手蹑脚的下床去了。
屋外月光如洗,皎洁至此,周端树影交织松柏婆娑,仕林披一件外衣安静地坐着,任由银华撒在肩头。
他的脑海中并无什么风光霁月之事,而且相悖的血腥场面。想起白日里见过的那具红彤彤的尸体,皮肉分离骨碎成泥,看了怎不见人胆寒。
他位居高官更应查明这些事,只是手笔不像人类所为,如何教他查清楚,偏偏此刻父母亲均不在身旁,让他很不安。
“这么晚了,还不睡?”
突然感到身上加重了一件衣服,转头看去,原是媚娘。
她挺着个肚子,穿着一件单衣,眼里却是温柔的笑意。
“你怎么来了,更深露重别着了凉,况如今你身子沉,不该为我烦忧。”仕林迅速起身,环住媚娘,嘴里碎碎念的将人带去屋子。
媚娘娇笑,“哪里有那么娇贵。”她很温柔,眼底波澜似春日里的水漾起的涟漪,直达人心底。
刹那间,仕林好似看到了他的母亲白素贞。诶,也不知爹娘怎么样了……
一夜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