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繁嘈杂的环境中,一群男生女生指着离语窃窃私议。
离语不去管他们的目光,一个人坐在座位,静静写作。
“呵,还真是自装清高呢~写什么写!尽写些勾/引男人的东西!不要脸!”
一个女生走到她的面前,从离语的手中抽出她的写作本,随手往地上一丢,嘴里吐出的嘲讽令人厌恶。
旁边看着的人都笑了起来。
离语淡淡扫了晋明仪一眼,也不言语,起身去捡她的写作本。
刚弯下身触碰到自己的写作本,手就被一只白净的鞋踩住。
“真不好意思,踩到你了,我就是故意的!”冷晴挑衅道。
看着自己被踩的通红的手,纸页上残留着残缺的鞋印,离语心里很委屈。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孤立她。
她讨厌这两个人,但又不敢反抗。
她一向喜欢画地为牢,在一个圈子里,她可以当一个小透明。
但这次,这个高中的圈子。
她融不进。
“啧,不说话什么意思,真TM令人作呕。”
晋明仪白了一眼离语,看她这么默不作声的样子就让人来气。
装什么大家闺秀,跟个白莲花一样,天天写信送给隔壁班的一个男生,以前不还说,自己喜欢顾明林吗?变心变得真快。
“我不想跟垃圾争辩。”
离语心里本就委屈,她欺负了自己还不够,还要连带着畅暄的清白一起污蔑。
在这个班里,她是孤身一人的,没有可以依靠的朋友,而畅暄在隔壁班,她只能通过写信的方式和畅暄交流。
如果没有他,她真的无人倾诉。
被孤立,被欺负,她根本无处诉说。
高中不像初中,即使当时的自己一厢情愿对顾明林好,沦落成她们的笑柄,也没有现在来的变本加厉。
“你说谁是垃圾!”
冷晴从侧边一下子揪住离语的头发,疼得离语直闭眼。
下一秒,她用自己那个厚厚的写作本,扇到冷晴脸上。
再不反抗,她就真成了自己小说里,那只任人宰割的绵羊女孩。
被扇脸冷晴也愣住了,整个教室的空气都在一瞬间凝固。
好事的同学也不敢大声喧哗或者小声议论。
离语这个举动,惊讶了大家。
“你们都是垃圾!除了用言论攻击我,背着老师在我面前搞小动作,你们还有什么能耐!从我到这个班开始,你们就把我孤立,凭什么!”
离语的眼里都是眼泪,一直强忍着没落下。
虎落平阳被犬欺,也不过如此。
“你敢打我!”冷晴吼道,随即和离语撕打起来,晋明仪也加入这场闹剧。
旁边的同学上来拖架。
不过是借着这个名义,对离语拳打脚踢,还能说是好心办坏事,不必被人谴责。
事情闹到老师那里,三人被记了过,处分在家停课一周。
离语的脸上有几道抓痕,离语不怎么后悔,她在胡乱挣扎中,用写字的钢笔,把冷晴和晋明仪的脸戳伤。
伤口里浸着墨水,应该更难消除吧。
一周之后,离语再去上学,班里已经没了她的位置。
她的座位一片狼藉,桌子倒扣在地上,书散落在桌子周围,红、蓝、黑色的墨水把她的书泼的不能入眼。
把桌子立起,桌面上还用红色喷漆写着“不要脸”几个大字。
离语有些诧异,也不怎么动静,默默把一切收拾好。
在家里待着的这一周,离语受到多少次训斥,她记不清了。
反正只要不是她一个人待着,耳边的啰嗦从没缺席。
明明是别人去伤害她,而不是她去伤害别人。
在她心里,又多了一条要遵守的规定。
不能和这些人对着干。
“这样真的好吗?她一个人挺可怜的。”“她可怜?!你是不知道,她到底有多风流……”
又是两个在议论她的人,离语已经不想去做无谓的争辩。你们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无所谓了。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谎言重复一千遍,甚至只是重复几十遍,在别人的认知中,就成了真的。
时间久了,自己的潜意识也会慢慢相信,那的确是“事实”。
夜晚下雨了,离语又是一个人,撑着伞,在路上慢慢走着。
暖黄色的灯光将她的身影拉的老长,也衬得她更显孤单。
成群结队的人流分散到各个道路,离语的身影也慢慢清晰。
“语儿。”
在灯光投射的影子里,一把伞悄悄靠近离语,同时响起的声音,让离语又开心又难过。
心里的委屈一个劲儿的往上涌。
心情十分复杂。
“暄,是你啊。”离语侧头一看,果然是畅暄。
在这个学校里,她唯一能依赖的人。
“嗯,你的脸……怎么了?”畅暄应了一声。
又注意到离语的脸上有抓痕,不免讶异。
难道之前说她们班里打架的事情,她也是参与者之一?
“被抓的,和两个疯子打架。”离语的语气中带着愤怒,同时,也有些哽咽。
心里的委屈不断往上涌,泛滥成灾,他是她在这该死高中的唯一寄托。
“下次有事告诉我,我帮你打回去。”畅暄笑道,“不论男的女的。”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牛奶递给离语,还是温热的。
“得了吧,你的档案可不能有一点差错,别忘了,我答应你,要送你去军校的,可得好好监督你。”离语接过牛奶,笑道。
她可以葬送自己的一生,但她不能亲眼看着好友的梦想幻灭,这是她绝对不允许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然后分路,各自回家。离语不想回去,那不是家,是地狱。
米白色的灯光下,离语又在写那本小说。
那是由离语的亲身经历改编的,有很多读者向小说里的女主角抱以同情之心。
有很多人评论说,她的文章很切实,又富有诗意,女主角的性格有利有弊,写出来却是让人心疼的紧,她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作者。
她的读者都认为这个女孩应该是二十多岁,谁能想到,她其实只是一位不足十七的女孩。
有时候,文笔的写法与否,和个人年龄没有关系,年龄再大,只要被家庭保护的好,那人看到的,就一定是梦幻美好的一面。
年纪再小,只要经历的够多,读的书够多,情感思绪够多,也能写好一部小说。
黑色曼陀罗绽放在这个女孩的心尖上,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色彩也是非黑即白,更多的是灰色地带。
对这个世界的眷恋,无非是和那几个人的情感纠缠。
其他的,只是一步步将她推向死亡的深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