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菊【六】

“秋果，真有你的，手段比我想的毒辣多了。”孙凡沐坐在吕秋果前面的座位，趴在吕秋果的桌子上笑道。

　　他一直知道吕秋果行事雷厉风行，以她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吃这种哑巴亏的。

　　只是这一次的大手笔，他完全没有想到。

　　“凡沐，我这已经算是仁慈了，你不想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拿刀而不去抢那根棍子么？”说到这里，吕秋果低头，轻轻笑了一声。

　　而后抬起头，继续说，“我当时是动了杀意的，要不是你来的及时，单是我和他们斗，我一定会选择捅伤其中的几个。正当防卫不违法。”

　　“别做这种傻事，初中还没毕业呢!而且正当防卫是在无意图伤害对方的情况下，你这就属于故意伤害了。”孙凡沐只觉吕秋果现在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当初他们认识的时候那样。

　　初中以来，她的变化真是看着发生。

　　放在以前，吕秋果绝对不会有这么极端的想法，顶多抱怨两句，让老师去把他们教训一顿就算了。

　　而现在面前的吕秋果，孙凡沐能感受到从她身上散发的那种不一样的气场。

　　不得不说，实在是太有的压迫感了。

　　“无所谓，我都没预计自己能活过十八岁。而且，如果我斗不过这个恶心的世界，那么我宁愿去伤害一些恶心的人，也算是为人类造福。”吕秋果淡然的说着，像是在叙述一件很无关紧要的事情。

　　孙凡沐听着有些心惊，但也不好说些什么。

　　对于在独绳上的她，他是没法儿救的，此时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或者说，她心中的精神依托。

　　他一直不知道，吕秋果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了自杀的念头。

　　她的自传体小说，结局便是女主人公投河自尽，那是她为自己预计的死亡方式。

　　毕竟女子如水，随水离去，对她来说或许也是一件好事，挣扎一会儿即可再无生息，应该不会太痛苦的。

　　转眼就该升高中了，吕秋果后期加紧了自己的学习力度，同时也对孙凡沐提高了要求。

　　孙凡沐的物理一直比较差，她还额外抽出时间帮他补习。

　　在中招考试的过程中，吕秋果因为发挥失常，进了二高。

　　二高的学习环境很差，她对新环境的接受能力也不如小学升初中时那么好。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自己在角落坐着，偶尔和同桌交流几句，已经十分不得了了。

　　平时吃饭也是一个人进食堂里随便买点，带回班里吃。

　　孙凡沐和她是隔壁班，偶尔也能照应一下。

　　开学军训的头一天，孙凡沐因为在宿舍里睡不着，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跟吕秋果抱怨。

　　吕秋果象征性的安慰了他几句，告诉他，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找

吕秋果平时遇到什么事也不告诉孙凡沐，一个人扛着，以至于孙凡沐以为她在班里过得不错。

　　直到那天，吕秋果和坐在她身后的男生吵架，吕秋果被他弄哭了。

　　起因就是衣服后面那一片密密麻麻的水笔印子。

　　孙凡沐在隔壁班听到这里的动静之后，也不顾学校规定的，不准随意串班，去吕秋果班里把她拉出来，一路跑到学校的小花园里。

　　“别哭了，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儿。”吕秋果坐在石头上，孙凡沐在她面前蹲着，略仰头看着她。

　　记忆中的吕秋果很少会哭，无论遇到什么都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像极了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女将军。

　　多少次磨难都扛过去了，怎么这次不行？

　　一定是心理防线崩塌了吧。

　　吕秋果啜泣着向孙凡沐说了事情的所有。

　　那个男生从一开学就看她不顺眼，总把桌子往前挪，吕秋果的座位连站起后坐下都困难，让他往后挪。

　　每次他都先把吕秋果骂的狗血淋头，然后变本加厉的将桌子往前推。

　　他还喜欢在吕秋果后背上用水笔乱画。

　　本来挺安静的一个女生，硬是被他逼着骂人，这次实在是忍无可忍，吕秋果才爆发了。

　　“以后有这些烦心事，你给我说，咱们就隔壁，挺方便的。”孙凡沐拍拍吕秋果的背，把校服脱下来给她披着。

　　她的外套在班里，因为后背太脏了，全是水笔印子。

　　两人就在小花园里待了一个午休的时间，有老师来，孙凡沐就压着吕秋果的脑袋躲着。

午休结束后回班，孙凡沐作为物理课代表，公然违反班规，被罚站了一整天。

　　吕秋果到没多大的事情，班主任把那个男生骂了一顿之后，将男生换到了最后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