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后,王婆来找我。你这是要拒绝了吗?我觉得还蛮不错的。我看了王婆一眼,轻声道:我不知道他看上了我哪一点,若是每天对我死缠烂打花言巧语是蛮不错的话,我不喜欢。王婆低叹道:他要是真的对你好呢,哲野可不希望你这样。我的嘴唇蠕动着,片刻道:一个真正对你好的人,愿意走进你的内心深处,感知你内心的冷热交替。他并不了解我。
其实我的内心是想要爱的。只是哲野始终在我的心里尚未走去。从最初的疯魔,接受现实,再到平静。哪怕逐渐的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印象在不断的湮灭。但就像有魔力一般,哪怕只有一点点印象,哪怕只有一点,它就不在减弱,定格在了那里。哪怕一年想起一次。终归还是想起了。哲野并未走,从未离开过我。既然这样,那我为何还要忘记他。挥之而去呢。
24年来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更不想知道。窑煤堆里的样子我记不起来。我当时如何的悲惨,我也记不起来。我只记得那日,深渊给我卷入其中。似井,似大口。吸食的力量我无能为力,只能看着深渊不断的给我吞噬。脚没了,下肢没了,腰没了,上肢没了。最后都没了。我不断的哭泣着,哀嚎着,恳请人们救我。而他们在看我笑话,嘲讽着,后退着,惊恐着。我不会给他们带来灾难,我也不想成为他们的累赘。但他们这么以为。他们听不到我的话。只能看得见我在哭泣。为什么不救救我。我只是个婴儿啊。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庞大的身影给我抱了起来。是的,一个庞大的身影,他是个巨人。他不断的摇晃着我,似给我力量。是的,我感受到了!那驱赶深渊的力量,我的一切都回来了,一切都结束了。全身蔓延着温暖。我感受着温暖,不在哭泣。庞大的身影笑出了声。我也跟随着笑,感悟着他的笑容。而后巨人开口了:淑凤,叫你淑凤如何?这一刻,草原上的羊瘟消失了。荒芜的大地种出了粮食。一切不美好都消失了。统统消失了。没错他包括一切。
书房很干净。王婆与我都爱待在那里。书房里很雅致。第二天,青年如约的到来。他穿的很随意。但不敷衍。我把他邀在书房里。
不知姑娘叫我来是何意啊?青年与我对立而坐,平静道。我友好的答道:那不知公子又是何意?我对你并没有爱意。青年沉默了。王婆来到书房,给青年倒了杯碧螺春。青年低下头道:可我很中意你。我看着青年的眼睛道:我并没有什么出众之处,家境贫寒,相貌也很是一般,我很疑惑。青年还是低着头,缓了片刻道:那日,具体是哪日我忘记了,时间很久了。我在你的裁缝店旁边的茶馆与我一个好友闲聊。其旁,有个卖梨的妇人。两大框梨一个不剩,想来生意极好。妇人满怀欣喜的离开了。我眼看,一个黝黑的小孩,从妇人身边走过,顺走了妇人的钱袋。妇人没走多远,似感到了什么,摸了摸口袋。便原地哭了起来。妇人哭泣的问着周围的路人,谁看见我的钱了。求求你们谁看见我的钱了。周围的人谁都没有瞧她。见无果,便抱着头痛哭。这时,你从店里走了出来,询问着妇人发生了什么。妇人如实回答。而你又问:丢失了多少钱财。妇人答道:整整八两。你怔了片刻,便从囊里掏出个钱袋笑道:这里是八两,或许是你刚刚从店前路过掉下的。妇人恍了,停了哭泣看了钱袋许久,就抱着你大哭了起来……我中意你,与其他的东西无关,我中意的是你这个人。
我咦了声,看着青年。青年不在低头,深沉的看着我:我虽是富门,可我并不快乐,从小到大父亲就强迫我做一些我不喜欢的事,我也一直恨着他,更恨着我的身份。它让我感到耻辱,让我疲惫。我一直在父亲的期盼下活着。我从小就努力的成为父亲眼中最完美的人。父亲那种希翼的目光让我不敢反抗,我对自己很严厉,甚至舍弃了我的童年,不在与人交际。父亲也从未对我失望过。但我从未有过乐趣,府里的那些人让我很不喜,他们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只会一味的拍着马屁,恭敬的话让我很反感,我在府里并没有朋友。我很孤独。年少时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青年时因无暇顾及,府里的人也时常与我玩耍。一直以为孤独离我很遥远,当认清自己的内心,才真正体会孤独的滋味。当无奈袭来,人生所有的痛便会蔓延在思绪的伤口。在成年以后,无可挽救的痛苦里没有了欢笑,死寂的心再也无力排遣寂寞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