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岁当天,那是我的出生,永远记得母亲的苦笑和父亲的笨拙搂抱。
一岁半。刚学会了走路,步伐一点儿也不稳当。所以常常趴在棉被上面,仔细嗅着温暖的味道,用手握扯彩色的床单。我觉得很有趣。那时候我很喜欢花儿,花儿是一只小花犬。毛色很杂,色块有致。它或者围着我转圈,或者舔我的脸,又或守着我入睡。
我喜欢它。
两岁。那一年我摔了第一次狠跤,我气得哇啊大哭,不知所措,坐在地上。又疼又麻,因为话也讲不清怎么摔的。母亲于是想逗笑我,我却不领情地哭的更加剧烈。她于是往前走,我就急着,快步跟上她。母亲看我满脸泪痕泪花,既想笑又难过。父亲跟着用相机给我拍了一张照片,笑得像一个重得玩物的大孩子。
三岁。我开始学一些简单的常用词语,水杯、蛋糕、小筷子。有时候记不住了,母亲常常反问我,我接不上来,她就要用手指敲一敲我的头。即使我说得含糊不清,她却也高兴,奖励似的飞快落下一个吻,我望着她,不知何意。
我还有了第一个玩具,线缝的棉绒猫脸。那东西对当时的我来说,大得就像一个成年人抱着一个等身绒熊。猫脸的五官都是缝上去的,就常常被我扯下来,又哭着求父亲补上去。
父亲补的歪歪斜斜,因为常扯下五官,父亲为了清净些,就不得不常补,猫脸的鼻不像鼻,嘴不像嘴。原本有神的眼睛歪到两边,间隔太远。却,意外地笑得灿烂了些,也许是我无心扯了它的胡子,猫脸变得年轻了吧。
四岁。话已经说得流利,父母的工作有些忙,早中午顾不上我了。我被送到了市里的幼儿院,父母晚上再来接我。
那银色的铁门没有温度。我来的时候,还在上课呢,安静得就像没有波澜的湖面。母亲牵着我的手,她离开的时候,我的眼眶湿润了、模糊了,接着就泪流满面。劝不住地哭了好久,那个老师告诉我:
如果小朋友听话,就能够得到老师的奖励。不乖的小孩子就不能得到。
那,我不乖吗,我想。阿,当然不是的,我回应自己道。我抹着泪涕。眨巴着眼睛祈求地望着老师,我希望得到奖励,即使我还不知道是什么呢,但是我理解的是,奖励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一朵手裁的红色纸花儿。贴在了我的头上。有些粘(zhan),可是我知道,这就是奖励。多么简单,只需要听话就能得到的奖励,我能做到的。
母亲说,我能安静的坐着看动画很久很久。午后阳光照着我的时候,她也会觉得和开心。她不奖励红花,而是给我准备一顿饭菜。我的喜好她熟,风吹着我细疏而黄的头发。红润的脸上,几乎永远挂着笑容。
六岁。到了年纪,要上市小学了。那天天气很好,九月的风抚着我的面颊。五色斑斓的衣服跳跃奔跑。和蔼的老师和有趣的同窗。
多好。
七岁。父亲说花儿走了。它趴着不动一下,永远也站不起来了。我知道,并不像父亲说的走,而实在的,它死了。任何生命,都有一个期限。过了之后,要么死掉,要么拖着再活一段垂老的时光,每日这样见自己的衰弱和无力,怎样一种感觉阿。
花儿走了。我再也见不到它的花斑和健步如飞的四腿。也会忘了和它在一起的很多时光。
又一算,花儿在这个世界上走了七年。对一只犬来说,也许足矣。七年对我来说太短,我还是一个幼童,它已垂暮将死了。
即使花儿和我在一起的好多时光都将会被我淡忘。但我一定会记得它的花斑和黑亮的眼睛。这是我的承诺,喂,你听到了吗。
十三岁。那一年桂花刚香,寒风未走。我走入熟悉的位置那边,看见那个让我悔了好久的人。遇见你,也许会是永远的错误和难过吧。
他白色的衬衫,黑色的校服披着。自信的表情那样闪烁。很善语,也喜欢和女孩子一起。
不知道是有幸还是如何的。我竟成了那个他喜欢一起谈天的女孩。他黑色的发有一股淡淡的香,却有一双永远洗不干净的鞋面。
虽然这样的事情,大多是能包容下去的。有一次他踢了一个女孩的裙子。
好看的百褶裙有了一个肮脏的鞋印。就像红嫩的莲花被泥土相托。
女孩一定很难受,也许那裙子很贵,或者她很喜欢。但是,她却没哭,而是大义凛然地,勇敢道:那,你得负责的。
这是孩子,和孩子之间。稚嫩透顶的一句话。可,他却放在了心上。
从什么时候,我和你越来越远了,从什么时候,我永不再是那个你这一生最好的知音?
到底,是我晚了那简单的三个字,还是从来都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乐天者,你从未有过任何之想。求求你,快说阿。
说好的永远永远,一定是一个最美最美的笑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