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襄知道他为了什么而来，可是她不愿意解释。
她是爱他的，至今还爱，所以这恨，才能这般汹涌，让她难以自抑。
顾家多了位小夫人，知道的人却不多，除了伺候谢襄的小丫头，只剩了赵叔这个知情人。
谢襄所在的这座小院，独立于主宅存在，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吃饭也不用去主宅，可以自行使用院里的小厨房，也不用遵从顾家的条条规规，相比于小夫人，她更像是暂居的客人。
若不是顾燕帧亲口听到顾宗堂承认了她，他还以为她是他做的一个梦。
每到夜深，他自他房间的窗口望去，就能看到她的那座院落。
小院里只点了几盏昏黄的灯，在漆黑的夜色里浮浮沉沉，忽明忽灭，顾燕帧颤抖的手指覆上心口，那里面满是细细密密的疼。
谢襄曾说过，她害怕黑暗，更怕孤独。
那时的她满脸憧憬，眼里都是细碎的星光，搂着他软软的说，以后他们的家，要处处可见大大的窗户，白日里承接阳光，晚上就将灯都点上，将黑暗都灼伤。
可如今，那个院落，却仿佛被黑暗与孤独侵吞，而她，是否在惊慌，是否在害怕？
顾燕帧为她寻找各种理由，到最后都无法相信她已经成了他小妈的事实。
直到某一天，他因为酗酒被赵叔送往医院，迷迷糊糊间他看到了谢襄，她的身边站着顾宗堂，而她的怀里，抱着一个正在啼哭的小婴孩。
她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惊慌、失措、心疼，曾经装满了星子的眼眸里，泛着浅浅的泪光，将漆黑的眼晕染出一片空寂的荒芜。
而顾宗堂，也一改平日的不苟言笑，眉头紧皱，是遮不住的担忧。
即便如此，他还不忘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将衣着单薄的谢襄裹住，甚至笨拙的伸出手，搭在她肩膀上，一下一下轻拍着，给她安慰。
深夜的医院，长廊上是刺眼的灯光，顾宗堂与她站在一起，她披着他的外套，抱着他的孩子。
而他呢，虽然只隔了个长廊，却仿佛隔了山隔了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喜怒哀乐，再与他无关。
顾燕帧笑了，狂乱的笑声却压不住他胸口处翻腾的愤怒，直到喉间腥甜，他失去了意识。
再醒时，顾燕帧还在说服他自己，他不过是看见了个神似的人，他的襄襄，怎么可能背叛他。
再后来，他在细雨迷蒙时，遇见谢襄抱着孩子从顾宗堂的车上离开，两人隔着雨幕对视，最终他满腹疑问说不出口，她也没再看他，从他身边走过。
不知是那天的雨下得太大，还是他太过伤心，他总是反反复复梦见那天的情景，却永远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她口口声声说爱着他，如今她为顾宗堂生的孩子都这般大了，那么他呢？
在她的心里，他究竟算什么？
愤怒过后，悲伤之余，顾燕帧彻底被嫉妒与仇恨填满。
过往的甜蜜，如今仿佛蚀骨的毒药，每日每夜都在他血液里翻滚，让他痛苦让他难以呼吸，只能用酒精麻痹，不愿面对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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