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恋着我,一次也不曾将我憎恶。
我也爱恋你。这是从前世定下的缘分。
而且两个人的灵魂,不知不觉温柔地相爱已是多年的习惯了。
即使如此两个人仍有,容易见异思迁的心,时不时觉得最自然的爱情十分麻烦。
比起上好的香水的芬芳,更加迷恋于,病院那淡淡的气味。
于是最亲密的两个人,时不时最厌恶对方。
然后沉浸在莫名的悔意里。
啊,两个见异思迁的人,他们是无法看到真实的。
比起上好的香水的芬芳,更加迷恋于,病院那淡淡的气味。
(一)
满天星光,满屋月亮,人生如何,为什么这样悲凉。
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不错,她要飞。但同时觉得……她会掉下来。
她痴痴的看着她的萧郎,锋利的唇角此刻也全是少女蜜糖一般仰慕,说出口的也是蜜糖般的毒药:“你要死灭吗? 存在、孕育、死亡”。
世界依然是世界,众生依然是众生。
世界不再是世界,众生不再是众生。
世人只知生死场的霸道无敌,却无人知晓,她开启一次生死亦要历经一次生死。死亡是有实质的,生者是不被允许进入死地的。她的生死场,能把生者带入死地,亵渎生死的后果便是被生与死彻底抹杀,完完全全的消失于这个空间。
但是,她甘之如饴。
萧红看着这无边无际的虚无,没有光、没有风、没有空气……完全的虚无。
“这就是死亡的世界么?果然如同死亡一般令人生厌”她自嘲的想,只是连这样的世界她似乎都产生了一丝丝的不舍。
她的身体似是再被虚无同化,一点点变得稀薄“对不起啊,先生,终究还是连累了你。”一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后悔么?
不悔。
“要走了?”耳边传来醇厚的声音。她睁开眼,有些惊喜的瞪大瞳孔,是先生。
能在死前见到先生,她觉得一定是上天对她的怜悯。
后悔么?
不知。
后悔么?
不……
她有些贪婪的汲取着鲁迅在自己头顶摩挲的那双手掌的温度。
后悔了。
她这一生都在追求着爱,甚至是一点点微薄的暖意,但热闹的红尘,惊世的天才,对她来说,终究是一场大梦。
她其实也没有那样的爱着她的萧郎吧,只不过是对那点温度无论如何也无法放手,这些年,也不是没有想过反抗、逃离,终究还是因为自己的过于软弱无法放手罢了。
“先生,大概在一个地方,住久了一点。也总是开心的。花,不买了。酒,也不想喝。但又是多么寂寞的黄金时代,别人的黄金时代是舒展着翅膀,而我的黄金时代,是在笼子里度过。这不应该,你不能和一个草叶来分胜负。真的,我孤独得和一张草叶似的了,我带的苹果吃了一个,纸烟只吃了三棵……”少女的喃喃终和她的肉体、灵魂一起渐渐归于虚无。
“呵。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作呕,你这是对别人的狗展示自己的慈悲么?我的哥哥。”
(二)
是从什么时候兄弟俩的感情变得糟糕的呢?不对,说到底,他们的感情有过好时光么?
鲁迅有些困惑,记忆中,弟弟周作人可爱的笑脸一直、一直都存在着。
而眼前这个,满身戾气、一脸阴鸷、出口恶臭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弟弟么。
弟、弟,似乎是一个过于久远的词语。
久到从他杀了父亲,伤了自己的起源之根的那一天。
其实这个世界的异能起源很复杂也很简单,横滨是起源之书,北平是一个字——“文”。昔者仓颉造字,而天雨粟,鬼夜哭。这个字便是“文”,是北平所有的异能起源。
而鲁迅的异能传承于“文”的一个点,所以他的呐喊,便是可以得到所有异能的回应,能知晓他人异能的名字、功能、特点,甚至是反制之法。
“呵,哥哥不是异能起源么,怎么也会中了一条狗的能力,还真是让弟弟我失望至极啊。”
“你知道?”
“什么?噢,你说异能起源?自然是知道,哥哥还真是令人嫉妒,一出生就身怀异能,什么都能毫不费力的得到。”
是了,决裂是从那一天开始的,从弟弟异能知堂具现化的那一天开始的。
“那个天选之子周树人的弟弟周作人的异能力还真是鸡肋诶。”
“呵,毫无用处的异能。”
“废物”
……
鲁迅冷漠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小二,即便如此,也不是弑父从贼的理由,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周作人的情绪:“失望!失望!失望!你凭什么总是这样……”
你可知,可知我是多么的敬仰着你,可你从来都只是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我,无论我怎样努力都是追不上你的吧,追不上你这个天选之子的。
“哥哥,便和我这个家门败类永远留在这里吧。”
(三)
智慧的相面人给我看相,说我的眉宇间藏着一个恶兆。
若不摆脱情网及早逃走,情天的狂风乱云就要临头。
而我正奔跑在原野之上……
我的唇齿间咀嚼着希望,
我目光熠熠切断了念想……
啊,活着,我还活着!
“所以,这,又,是,什,么,鬼,地,方!!!”大片大片的虚无中,中也引以为傲中气十足的嘶吼似乎也变得孱弱无力了“喂!混蛋太宰,这就是你说的解决办法?这不是又进入一个莫名其妙更加危险的地方了么?”
中也旁边的太宰嫌弃放开捂住的耳朵“中也真是吵死了,你是在怀疑我么?我什么时候出过错,不过中也居然能发现这里更危险,真是了不起么,明明是个蛞蝓~”
“啊?!你想死么?”
“我们已经死了啊,中也。”
“死了啊,什!?喂,已经死了什么意思”走在前面的中也忽然转过身来,凑近太宰,很快的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认真的喃喃自语到:“不对啊,还是热乎乎的嘛”
在黑暗的虚无里似乎有水滴落下,宛如线香花火,在太宰的心头轻轻炸裂开来,一时间太宰居然忘了该如何回应。
“中也,你太用力了。”
“哦。”
(四)
生命啊,是一袭华美的袍子,爬满了虱子。就如同,此刻,在死亡的无边虚无之中,那匍匐在高大男人脚下,污浊打皱的青色长衫,还有,长衫下那一脸死亡灰败的男人。
“呵呵,胡兰成,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圣人模样对我颐指气使,你不过,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踩在胡兰成身上的男人,是萧军,面目狰狞的充斥着得意,“胡兰成,你知道自己败在哪里么,你太自负了,你明知道萧红那个女人有多爱我,她就是我的一条狗,你还是轻易的给了她施展能力的机会,怎么样?生死场的滋味不好受吧,哈哈哈哈哈哈!没有异能力,你们都不过是我萧军脚下的蝼蚁。”
胡兰成没有任何回应,他在被扯入生死场的一瞬间就已经死了,所有的权力、地位、金钱……他在乎的一切,他统统失去了,他不过是一具还会呼吸的尸体,说到底,死亡之地里还有呼吸这个概念么。
“最可厌的人,如果你细加研究,结果总发现他不过是个可怜人。萧军,你现在不也身陷囹圄么,你也一样,只能永远困在这片虚无之中只至死亡,萧红她……”虚无中,一袭红衣的绝色美人缓缓显现,她古井无波的双眼略有悲悯的注视着萧军,似乎对萧军脚下自己深爱着的男人毫无所觉。
不等张爱玲的话说完,萧军恼羞成怒的咆哮道“你闭嘴!你不过是胡兰成不要的一条狗,跟那个女人一样,可恶的萧红,居然,居然胆敢……看来出去之后得好好调教调教。”
美人眉头微皱,如云揽月,荡起无限风情“真是可悲啊,萧军,你是知道的吧,萧红她,你永远都不会见到她了,永远。”
“闭嘴闭嘴闭嘴!!!”萧军疯了一般揣着脚下的男人,似乎有什么绝望又可怕的情绪就要喷薄而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陷在这种地方,赢得是我!是我萧军!起源之书是我的!萧红身上的起源之力也是我的!把世界踩在脚下的也是我!………………………………到底,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隐忍到今天的,没有异能之力,你们这些拥有力量的人知道我活得多么艰难么……”高大的身影微微的佝偻起来,一如知堂阴影里那个永远挺不直脊梁的萧军。
虚无中,红衣女子静静的立着“萧红她,不是异能起源,她只是异能本身而已。”
平淡的话语似惊雷本身,炸碎了萧军最后一丝生气。张爱玲没再看他一眼,径直走向死寂的胡兰成,缓缓蹲下,温柔的摸了摸男人灰败的脸。
“爱玲,我败了。”叱语入梦一般轻而浮。
张爱玲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兰成,你还有我,我们就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好么?”
胡兰成的眼睛始终没有看向张爱玲,他还是那样躺着,如同破败腐朽的旧棉絮。
见他如此,张爱玲轻轻站起身来“你到底是不肯。我想过,我倘使不得不离开你,亦不致寻短见,亦不能够再爱别人,我将只是萎谢了。”
她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五)
“啊!美人!!你,你,你终于要跟我殉情了么”张爱玲有些苦恼的隔开眼前闪烁着湿漉漉星星眼粘着自己的男人。
“混蛋太宰!你给人家造成困扰了。”终于,一只缠着绷带的如同天使一般的手扯着男人的后颈把她解救了出来。
“混蛋蛞蝓!你干什么!松手!”
“闭嘴!再啰嗦杀了你。”
……
“二位的感情还真是好呢”冰雪美人的脸上难得的绽放出一丝笑意,如同三月春风妖妖娇娇的吹拂着枝头海棠,海棠红了脸,风儿染了香。
春色撩人,即便是中原中也,也忍不住微微红了脸。
“混蛋蛞蝓!美人是要跟我殉情!是我!!不是你!!!你盯着人家看干嘛!你是我的狗!狗就要听主人的话!怎么能移情别恋……唔……”另一只缠着绷带的手捂住了太宰喋喋不休的嘴。于是就变成了一米六的小矮子一只手拽着一米八的大个子的后颈,一只手绕过大个子的头捂着他的嘴,而大个子的腿,是半蹲着的……
“首先说明我跟这个混蛋青花鱼感情可一点也不好。所以说,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受人之托,带二位去一个地方”
中也把太宰往身边拽了拽,全身的力度悄悄向双脚转移。
“中也先生不必紧张,我,我并没有恶意,太宰先生知道的。”张爱玲的语气稍微有点底气不足,怎么说也是自己偷了人家的书,还搞得横滨大乱,没有恶意这种话,大概还是没问题的吧。
“混蛋!太宰!你什么时候又勾搭上这种绝色美人的!啧,果然是色魔。”中也有些嫌弃的松开抓住太宰的手,厌恶的甩了甩。
难得的是,恢复自由的太宰居然没有反驳中也,“还请张小姐带路”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语气。
好吧,被无视的中也只好认命的跟在太宰身后,毕竟他是真的是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阴气森森的鬼地方多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