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皇后,昔日恵王妃。
姓莫名何晚字姚。
莫姚,她当初不是死了吗?
死在惠王府了。
刚刚开口说话时大脑没有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了。
但是,从安亦辰反应来看的话,姚姐姐居然没死?
我幼时学过医,若何姚是装死的话,我应该会发现的......不对!我,我当时,没有探鼻息!
我慌忙之中强装镇定,早就忘记了,只见到一堆人躺在血泊中,怎么会去探鼻息?
我是个傻子。
但......为什么,为什么她,她要装死?
而且是只有她一人装死,还是......这是一场局,她们,个个都在骗我。
这是个笑话吗?
母后的死,也是个笑话吗?
我甩开安亦辰的衣袖,隐隐约约地颤抖。
“起风了。”
“没有,哪有风。”
“无风不起浪,可,有时树大招风。”
“可惜了,我不值得,也不想要这样的风,这么可怕的浪花。”
浪花一朵朵,关我屁事。
我可以确保一件事,也不敢百分百肯定吧,相信,安亦辰,这不羁温文儒雅的世家子弟,他不知道我发生了怎么。
不过倒也正常,浅若奈又怎会让别人知道这件丑事。
只能对外宣告我是病死的。
可笑呀,我倒是回来了。
我停下望安亦辰,他很干净,眼睛,心灵,都很干净很干净。
他永远都不会懂吧。
我也不用告诉他,让这孩子做个快乐无悠的贵族子弟就好。
天,活了两世,感觉自己已经是一个老人家了,谁知我才刚刚差不多15岁不到。
不过安亦辰这个人心太大了吧,我说我是重生的他就信,这孩子,心大。
会被女人骗。
大燕皇宫。
我向安亦辰歪头:“好久不见。”
他笑道:“皇后现在在昭阳殿呢,你快去吧。”
“你不去?”
他摸摸我的头:“我有很要紧很要紧的事,你自己去吧。”
“嗯,我不会犯错的。”
我本转身离去。
“等等。”安亦辰从袖中拿出白纱,边说边帮我系上。
“你一个姑娘家,整天爱戴这白纱,这玩意又模糊,看不清呀,下次我让人去东海带条薄纱给你......”
“世子殿下呀,你也可以把赐上吊的白绫给我。”
“......那玩意,不好。”
昭阳殿内。
莫姚隔着珠帘,我向她行礼。
“过来吧。”
我向她步近,珠帘敝开。
她还是那样,永远浅笑盈盈。
“阿若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请皇后姐姐见谅。”
莫姚看了我好一会才噗哧一笑:“阿若?果直是个妙人......若你不介意,倒是可以长来。我这昭阳殿,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你来了,总算是有个人可以和我一块下琪了。”
“姐姐言重了,陛下如此宠爱娘娘,又怎会......”
她笑着打断了我的话:“话说世子可是难得一见的儒雅公子,他的优雅,他的风度,真让别的世家子弟好好瞧瞧。”
“阿若觉得......”
“哦?你,意下如何?”
意下怎么?安亦辰吗?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本想取个保守的说法,一想又生怕自己没有多虑,只好剑走偏锋,铤而走险道:“皇后姐姐,阿若觉得,世子殿下很好,只是......”
“只是怎么?”莫姚不经意地摇晃茶杯,看滚烫的茶水溢出来,她也并无皱眉,还是淡淡的笑意。
“世子殿下千好万好,可惜......不是阿若的意中人。”
“意、中、人?”
“是!”
“哈哈,本宫也有个意中人,本宫看着他从幼长成翩翩少年......”
可惜这个少年不属于她。
好可怜。
我战战兢兢地笑,我赌嬴了,嬴了。
她,果然,喜欢安亦辰。
可,我从前从未发觉呀。
但现在,我相信了,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她现在的眼神,就好不一样。
有点可怕,有点温柔。
有点怨恨,有点自嘲。
哪有惊鸿一瞥的温柔,不过是扔下一切怨恨,把最纯真的温柔给你。
天下最温柔的,是爱吗?
可能是爱一个人时的勇敢,不知是从何而来、可笑得可悲的勇气;可能是那明知可能万劫不复但依旧愿意赴汤蹈火的信念。
为了他,为知不可为而为之。
也可能是事后,于大好月光下,独自一人低声叹息眉目所及婉惜?可能是见君妻时的无意中的自嘲?是重逢时的柔情?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她好可怜。
她十四岁嫁入惠王府,当时浅若奈夸她才情出众,喜爱她像个珍奇宝贝,当时她怀孕在身,她依旧是带着笑,我读不懂,此刻明白了,是爱而不得的心碎,是勉强将就的彷恍,可惜她爱的那个少年,却被娶他人为妻,那时,她是我的嫂嫂,她亲切叫着我阿姝。
怪不得,她怀孕两次,都会流胎,平日服的药物,喝的药汤,可能都是......她爱的证据吧。
我越想,越害怕,彷佛每一口呼吸都沉重无比。
她越爱安亦辰,就越恨我。
她可以痛下手杀自己的骨肉,杀我一个世子妃何以谓?
看着莫姚的眼睛,现在更多的是对同路人的同情,我只能感叹一句幸好,幸好刚说了那一句,可能还能为我挽回一丝生机。
至少她还会可怜我。
天下皆是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