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入殓

杰克只带了奈布去城主家中，毕竟城主不认识奈布，但是心中对伊索和约瑟夫必定有着极大的怨念，怕到时候刚进门两人就被赶出来了。

恰巧又有一家人来请杰伊入殓，杰伊的手不能用了，倒是让伊索有了一个合理的理由进城。

这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除了约瑟夫这个大尾巴。

伊索很明确的表达了无数次“我很烦你，请你离开我身边”的意思，但无奈，这人的脸皮实在是厚得不行，借着“哎呀如果让杰伊大叔他们知道我们关系不好然后察觉到什么不对那就得不偿失了嘛”的理由死皮赖脸的跟在伊索身边。

不管杰克他们那边的行动，伊索先是去见了要办丧事的那家人。

菲奥城主要的经营一半是药材，一半是食物，这家的顶梁柱在上山采药时失足跌落山崖，被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断气了，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那山崖上有许多树枝，山崖下又是一条小河，所以尸体没被摔得七零八碎，可那浮肿的尸体看着却也不怎么让人舒服。

那尸体样貌可怖，约瑟夫瞧见时顿了顿，还好他见多识广，没当着女主人的面表现出什么不妥。

女主人除了对丈夫去世的伤感之外还有一片坚强之色，毕竟现家中除了两位花甲老人外还有三个孩子，若是她倒了，那这个家也倒了。

幸好之前男主人卖草药得来的钱够用，不然她是绝对不敢花钱请入殓师的。

只看了丈夫一眼，她便忍着泪，最终还是低声抽噎

女主人卡尔先生，麻烦您了……我家先生这样，还有恢复的可能么？

恢复是不可能的，毕竟这应该是泡了三四个小时的水，要是真能恢复，那伊索就不是入殓师，而是神了。

他站在门边，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女主人和约瑟夫先出去

伊索我尽量，夫人。

入殓需要的时间极长，三个孩子是三胞胎尚且年幼，还无法理解生死的含义，现在正在门外嘻嘻哈哈的玩耍，两位老人在知道儿子死后受到的打击不小，现在都还卧病在床。女主人坐在客厅中呆呆的望着把自己和丈夫隔开的门，之前的坚强瞬间破功，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影响到门外的三个孩子，泪水却是不停的落到不算整洁的衣服上。

约瑟夫无法说自己感同身受，毕竟有时候那刀没砍到自己身上，就算是亲眼目睹对方的血液流出，也只是心中觉得“这个人很痛”罢了，所有的“没关系”“上帝关闭了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之类的话这种时候都显得苍白无力，但他也经历过生离死别，知道亲人离开的滋味。

三个孩子玩累了便进屋来，拉着约瑟夫的衣服：

本森爷爷、爷爷，我们来玩吧！

女主人回过神来，用袖子将眼泪擦干，起身背对着孩子们

女主人先生，您瞧我，都忘了给您端水了，我……

约瑟夫夫人去忙吧，不用招待我，我和孩子们玩一会儿。

女主人好……好……谢谢先生了……

抱起身材最小的一个孩子，约瑟夫轻声道

约瑟夫乖，叫哥哥，叫哥哥我就和你们一起玩哦。

被抱着的孩子转头，有些不解

本森白头发的，也是哥哥嘛？

约瑟夫是一夜白头，他也不好和孩子解释这些，就佯装严肃

约瑟夫哥哥小时候不听话，然后神明惩罚了我，就把我的头发变白了，所以你们一定要听妈妈的话哦，不然就和我一样有些老爷爷一样的头发啦。

那孩子“咯咯咯”的笑起来

本森神明的惩罚好像不是很严重诶，明明哥哥白头发的样子看起来很好看的！

约瑟夫和孩子相处自有一套，将人逗笑了后便和三个孩子一起玩耍，方才被女主人带着一起伤感的情绪倒是缓解了不少，待伊索出来时，他已经和三个孩子打成一片。

白色的手套上没有丝毫不洁，一看便知是在入殓后换了一副手套，约瑟夫见他垂首摆弄着手套，神色冷冷清清，没有对于生与死的任何态度，感觉到裤子被人抓着，他低头向后看去，就见那三个孩子正躲在自己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伊索，不禁失笑

约瑟夫怎么了？

最小的那个孩子低头，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人听清

本森那个叔叔杀过人，就在不久前。

看来伊索那次的手段有点残忍，把孩子都吓到了。

他上前牵着伊索，察觉到对方有些挣扎，就加大了力道，拉着人到三个孩子身前，又强迫伊索和自己一起蹲下

约瑟夫嘛，问你们一个问题哦，如果有人欺负你们的妈妈，你们会怎么做？

本森那，那我们一定要保护妈妈！

约瑟夫呐呐，确实应该这样。这个叔叔的爸爸被人欺负了，他只是在用自己的办法保护亲人而已，叔叔不是坏人的，不过，你们可不能杀人哦~

本森我们知道的！

最小的那个孩子和伊索对视，哆哆嗦嗦的亲了伊索一口

本森那，叔叔是好人啦！妈妈说遇到了好人要表达自己的喜欢……

他越说越小声，最后在伊索的死鱼眼中败下阵来，低头用手绞着衣角

本森那叔叔喜欢我嘛？

伊索不喜欢小孩，因为这种生物粘人又单纯，想沾了树胶的白纸，被贴上时让人想要扯下去，但又怕纸张被破坏。

他把手放到那孩子的头上

伊索知道天使和天堂么？

本森知道哒，天使是最好的好人啦，天堂是天使的家~

伊索嗯，你爸爸就是天使，他现在去了天堂，也就是回家了。

这和通知死讯差不多，约瑟夫和三个孩子同时一愣，约瑟夫是担心这几个孩子会哭，孩子们确实开始兴奋起来

本森真的嘛？可是爸爸还躺在屋里呀？

伊索起身

伊索天使都是灵魂的形态，凡人的肉体用起来不方便，而且天使都是很忙的，所以可能你们的爸爸没有时间回到凡间与你们相聚，但是如果你们梦到他了，那就代表他偷偷下凡来了。

孩子们天性善良，只知道自己的爸爸和神生活在了一起，虽然对于不能再见到爸爸有些难过，却是兴奋更多

本森我要去和他们说，我爸爸成为天使啦~

伊索不行，天使毕竟是天堂的工作者，你们自己知道就可以了，不能和别人随便乱说。

惨遭拒绝，孩子们眨眨眼，纷纷捂住嘴，表示自己不会乱说的，瞧见端着两杯水的女主人后纷纷上前抱住她的腿，兴奋的和她分享刚刚知道的事。

约瑟夫看着女主人笑中带泪的表情，俯身和伊索咬耳朵

约瑟夫伊索，其实你才是真正的天使吧？

将死亡美化，代替女主人向孩子们传达他们的父亲已经去世的消息，既可以让孩子们不会伤心，又解决了女主人的难题。

真的，像极了天使。

伊索转头，耳朵擦着约瑟夫的嘴唇而过，宛如一朵高岭之花

伊索德拉索恩斯先生，我再说一遍，离我远些。